五色混沌神雷的光辉渐渐散去,原地只留下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焦黑巨坑,坑底泥土琉璃化,兀自冒着缕缕青烟。江水被恐怖的能量暂时截断,此刻才猛地倒灌回来,发出轰隆巨响,激起漫天水雾。
那黑袍人,连同他召唤的幽冥鬼门、无数鬼物,以及那枚诡异的“幽冥珠”,已然在至刚至阳、蕴含混沌破灭真意的神雷之下,彻底化为飞灰,形神俱灭,连一丝残魂都未能留下。
林枫独立于江边礁石之上,青袍在激荡的水汽与能量余波中猎猎作响,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连续施展高阶雷法,尤其是最后那蕴含了一丝先天混沌意境的神霄五雷天心正法,对他目前的修为而言,消耗亦是极大。若非刚刚融合了一缕先天源气,道基升华,法力质与量皆有所提升,恐怕此刻已然力竭。
他迅速取出一枚得自茅山、用以快速恢复元气的“归元丹”服下,同时运转混沌道诀,汲取周围天地灵气,平复着翻腾的气海与略显疲惫的神魂。
目光扫过那一片狼藉的战场,林枫眉头微蹙。这黑袍人来得诡异,手段更是阴邪歹毒,绝非苗疆路数,其口中提到的“源”以及“幽冥珠”、“黄泉开路”等手段,都指向一个可能与传说中的幽冥地府有所关联的势力。
“他称那缕先天混沌源气为‘源’,并能感应到其气息……看来,这等天地至宝,并非无人知晓。这黑袍人背后,恐怕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林枫心中升起一丝警觉。自己身怀混沌源气之事,若被这等势力盯上,日后恐怕麻烦不断。
他降下身形,来到那焦坑边缘,混沌灵觉细细扫过,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然而雷霆之力太过霸烈,几乎摧毁了一切痕迹。就在他准备放弃时,灵觉忽然在坑底边缘,一处被碎石半掩的位置,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与黑袍人同源、却更加精纯阴冷的能量残留。
他拂袖一挥,一股柔和的元气卷开碎石,露出了一小块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触手冰寒如同玄冰的碎片。这碎片非金非玉,表面光滑,边缘断裂处却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隐隐散发着一种禁锢灵魂、连接幽冥的诡异波动。
“这是……那‘幽冥珠’的碎片?”林枫将其摄入手中,仔细感应。碎片中残留的能量虽弱,但其本质极高,远超那黑袍人自身的力量,显然那幽冥珠是一件了不得的异宝,只可惜在混沌神雷下也难逃损毁。这碎片或许能作为日后追查其来历的凭证。
他将这块幽冥珠碎片小心收起,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再无其他发现,便不再停留。此地闹出如此大动静,绝非久留之地。
他看了一眼奔腾的江水,身形一晃,已然出现在对岸,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笼罩的山林之中。
数日后,林枫已远离那片区域,深入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山脉。他寻了一处灵气相对充裕、僻静无人的山谷,开辟了一个简易洞府,打算在此稳固一下刚刚提升的修为,并仔细研究一下那幽冥珠碎片和金蚕蛊种的变化。
洞府内,林枫盘膝而坐,首先将心神沉入体内。混沌道婴依旧宝相庄严,只是气息比之前更加内敛深沉。他引导着混沌道力在经脉中缓缓运转,适应着融合先天源气后的变化,同时不断以混沌元气滋养温润着那枚金蚕蛊种。
如今的蛊种,在吸收了一丝混沌气息以及林枫持续的元气滋养下,已然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本温润如玉的澹金色蚕蛹,此刻颜色更加深邃,呈现出一种暗金光泽,表面甚至隐隐浮现出一些天然生成的、与那断戟上符文有些相似的细微纹路,散发出一种锋锐与古老并存的气息。其内部的生命波动如同沉稳有力的战鼓,充满了活力与潜力。
“看来这混沌之气,对金蚕蛊种的成长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林枫心中欣喜。他尝试以神念与蛊种沟通,发现其灵性大增,已经能模糊地传递出“饥饿”、“成长”、“依赖”等简单的情绪,并且对林枫输入的混沌元气表现出极大的渴望。
他取出一些之前收集的、蕴含庚金之气的矿石,又加入了几株得自白巫寨、有助于蛊虫成长的灵草,一同放入同心蛊囊之中。蛊囊内的特殊空间可以缓慢地将这些物质的精华提取出来,供蛊种吸收。
安置好蛊种,林枫又取出了那块幽冥珠碎片。碎片入手冰寒,那股阴冷死寂的气息试图侵蚀他的手掌,但被混沌元气轻易隔绝。他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灵觉,小心翼翼地探入碎片内部。
刹那间,一股混乱、痛苦、充满无尽怨念与黑暗的意念碎片涌入他的感知。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生灵在哀嚎中被抽取魂魄,看到了累累白骨堆积成山,看到了浑浊的黄色河流贯穿死寂的大地……这些皆是这碎片中残留的、来自幽冥珠本体的零星记忆。
在这些混乱的画面中,他捕捉到了一个反复出现的、模糊的印记——那是一座笼罩在灰色迷雾中的宏伟宫殿轮廓,宫殿的匾额上,用某种古老的幽冥文字书写着两个大字。林枫虽不认得那文字,但其形其意,却直接烙印入他的意识:
幽冥!
“幽冥殿?”林枫心中默念,将这个名称牢牢记住。这恐怕就是那黑袍人背后组织的名字。光从这名称以及碎片中感知到的景象来看,这绝不是一个正道势力,其行事手段,堪称残忍酷烈。
他继续深入感知,试图找到更多信息,但碎片中的记忆太过破碎,除了那“幽冥殿”的印记和大量负面情绪外,并无关于其具体位置、成员、目的的有效信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组织对于“源”这类先天本源之物,有着极强的觊觎之心和特殊的探测手段。
“日后行走,需得更加小心了。”林枫收回灵觉,将碎片重新封存好。实力,终究是根本。只有不断提升自身,才能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
接下来的时日,林枫便在这山谷洞府中潜心修行。他不再刻意追求修为境界的快速提升,而是将重点放在夯实根基、熟悉掌握提升后的混沌道力,以及推演、改良各种茅山道法之上。
他尝试将那一丝先天混沌意境融入不同的道法之中。
施展金光神咒时,护体金光不再仅仅是璀璨夺目,更带上了几分混沌未明的意味,仿佛能吞噬、化解一切性质的攻击,防御力大增。
演练五雷咒时,虽未全力引动天地之威,但指尖跳跃的雷光已带上了一丝混沌之色,威力更加凝聚,性质也更加多变,可刚可柔,蕴含生灭之理。
甚至是一些辅助性的符箓,如清风符、御火符等,在融入了混沌道力后,效果也产生了奇异的变化,变得更加灵动,更贴近自然道韵。
闲暇时,他便研究那块幽冥珠碎片,试图从中解析出一些关于幽冥之力的奥秘,知己知彼。虽然进展缓慢,但也让他对这种阴邪死寂的力量有了更深的了解,日后若再遇到,应对起来也能更加从容。
期间,金蚕蛊种在充足的资源和混沌元气温养下,又经历了一次小小的蜕变,体型微微增大了一圈,表面的暗金纹路更加清晰,散发出的庚金之气也愈发精纯锋锐。
如此闭关月余,林枫感觉自身境界彻底稳固,对新增力量的掌控也臻至圆熟,便决定出关,继续游历。
这一日,他走出洞府,阳光洒落,山林间生机勃勃。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只觉神完气足。
“一直在深山老林转悠,也该去一些人烟之地,体悟一番红尘百态了。”林枫心念一动,辨明方向,朝着记忆中离此最近的一处中原州府所在的大致方位,迈步而去。
他步伐看似悠闲,速度却极快,身影在山林间几个闪烁,便已远去。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道若有若无的灰色影子,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曾经闭关的洞府之外。那影子绕着洞府转了一圈,似乎在仔细感应着什么,最终,它停留在了林枫曾经试验雷法、残留着一丝混沌雷霆气息的地方。
影子微微波动,传递出一段无声的信息:
“目标确认……身负混沌源气……实力评估:金丹期,威胁度:高……疑似掌握变异雷法……踪迹指向中原……建议……增派‘无常’级猎杀者……”
信息传递完毕,那灰色影子便如同融入空气中一般,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山林依旧寂静,唯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