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别墅的早餐桌,气氛死寂。
傅母捏着从陈默口中套出的消息,手抖得厉害:“你说什么?晚晚生了?生了个孙女?你还让她们母女俩跑了?”
傅斯年切着牛排,语气平淡:“是她自己要走,我留不住。”
“留不住?”傅母猛地拍桌,碗筷震得作响,“你根本就没打算留!那是你的亲骨肉!刚出生就跟着她妈颠沛流离,你这个当爹的就这么冷血?”
傅斯年抬眼,眼底无波:“她既然敢跑,就有本事养活孩子。傅家不缺这点责任,等她想通了,自然会回来。”
“想通?”傅母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当年要不是你偏心林薇薇,冤枉晚晚,她能跑吗?现在孩子都生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告诉你傅斯年,要是我孙女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傅斯年没应声,继续低头吃饭,只是握着刀叉的手紧了紧。他心里不是没有波澜,只是骄傲不允许他低头。
福伯端着咖啡上前,轻声道:“少爷,老夫人那边已经知道消息了,让您立刻过去一趟。”
傅斯年动作一顿,眉头皱起。他知道奶奶的脾气,这一去,少不了一顿痛骂。
果不其然,傅老夫人的书房里,拐杖重重敲在地板上:“你这个混账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冷血无情的孙子!”
傅斯年垂着头,任由奶奶训斥,没有反驳。
“晚晚怀着孕受了多少苦,你不管不顾,现在孩子出生了,你还让她们跑了!”傅老夫人气得发抖,“你以为她还会回来吗?我告诉你,苏晚那孩子,看着温婉,骨子里比谁都犟!你要是不赶紧把她们找回来,迟早要后悔!”
傅斯年喉结滚动,终于开口:“奶奶,我找不到她,夏冉和温景然把线索都掐断了。”
“找不到就不会想办法?”傅老夫人冷哼,看向一旁的福伯,“福伯,你来说。”
福伯上前一步,躬身道:“回老夫人,回少爷,当年夫人离开时,我偷偷藏了一点地址线索,本想等少爷醒悟后再拿出来。”
傅斯年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但现在不是时候。”福伯话锋一转,“苏小姐刚生产完,身子虚弱,又带着小小姐,此时去找,只会让她更反感。不如先等等,等她稳定下来,再慢慢寻找。”
傅老夫人点点头:“说得对。但你给我记着,傅斯年,这孩子是傅家的血脉,你必须给我找回来,好好弥补她们母女!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对她们不管不顾,你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傅斯年沉默着应下,心里却五味杂陈。他看着福伯,想问线索的具体位置,却又拉不下脸。
离开书房,傅斯年独自走到花园,看着空荡荡的秋千架,那是苏晚婚前说喜欢,他让人安装的,可她没来得及坐几次就离开了。
他拿出手机,翻出那张仅有的、苏晚在小镇小院的模糊照片,照片里的她挺着孕肚,背影单薄却坚定。
指尖划过屏幕,傅斯年的眼神渐渐柔和,却又很快被冷漠覆盖。他想起小念晚皱巴巴的小脸,想起苏晚生产时的痛苦,心里第一次泛起一丝恐慌,她会不会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强行压下念头,“她带着孩子,没有傅家的支持,走不远的。”
可这句话,更像是自我安慰。
而此时的苏晚,已经在新的城市安顿下来。月嫂细心照顾着小念晚,晓棠帮她打理工作室的事务,夏冉时常来看望,日子平静而充实。
她抱着小念晚,看着工作室传来的捷报,周总介绍的新客户对设计方案赞不绝口,预付款已经到账,足够覆盖母女俩很久的开支。
“宝宝,”苏晚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妈妈靠自己,也能让你过得很好。”
傅斯年那边,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嘴上说着不找,却总会在深夜翻看苏晚的旧物,在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空白的婴儿床照片。陈默看在眼里,却不敢多言,只悄悄按照福伯的暗示,暗中留意苏晚可能出现的城市。
傅老夫人时不时就会打电话催促,傅母更是整日唉声叹气,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傅斯年的冷漠,像一层坚硬的冰壳,包裹着他心底的愧疚和恐慌。他以为自己能等到苏晚回头,却不知道,时间不等人,苏晚正在快速成长,而他的骄傲,正在为日后的追妻火葬场,埋下最深的悔恨根源。
这天晚上,傅斯年回到卧室,无意间看到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他当年给苏晚买的第一份礼物,一条简单的银项链。
他拿起项链,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吊坠,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苏晚,”他轻声呢喃,“你到底在哪里?”
这句话,藏在深夜的寂静里,无人应答。而他不知道,这场漫长的等待,才刚刚开始,而他将要付出的代价,远比他想象的要沉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