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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岳父拍着桌子吼出的“工人利益是底线”,像冰锥似的戳破了他之前所有的得意——那些因杨怀民当众检讨而升起的优越感,此刻全变成了羞愧。

他终于彻底清醒:要在轧钢厂几千号人里立住脚,靠的从不是挤走杨怀民的小聪明,而是把这八千多号工人的饥饱冷暖,真正揣进自己的怀里。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李怀德没去办公楼,径直扎进了轧钢厂的食堂。灶台上还留着昨夜蒸野菜窝头的碎屑,黑乎乎地粘在铁锅边缘;墙角的泔水桶里,大半是没啃完的硬窝头,看得他心口发堵。

食堂班长老王正蹲在地上劈柴,见他进来,直起腰叹气道:“李副厂长,不是我们偷懒,实在是没东西做啊!工人顿顿啃野菜,上午干俩小时活就喊饿,昨天三车间的小刘差点在机床前栽倒,说是低血糖犯了。”

李怀德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咯吱”响,一句话没说,转身往办公楼走。

一进办公楼,他直奔后勤科,把科长赵建国从堆满报表的桌子后揪了出来,当着科室所有人的面拍着桌子下令:“立刻重新制定伙食标准,别的不用管,就一条——必须保证厂里每个工人,每周至少吃上两顿肉,顿顿都能吃饱!经费的事我来想办法,要是办不好,你这个科长就别干了!”

赵建国被他这股狠劲惊得一愣,连忙点头:“您放心,标准我下午就拿出来!”

经费难题总能想办法调剂,可这灾年里,肉类供应才是真真切切的死结。李怀德坐在办公室里翻着通讯录,手指最终停在了“周晋冀”三个字上。

肉联厂不过几百号职工,可周晋冀在厂里的权威比谁都稳;连工业局的领导去视察,都得夸他把厂子管得好。这权威不是靠职位压出来的,是靠实打实的福利堆出来的——肉联厂职工每月不仅有足额肉票,逢年过节还能分上不少猪肉,连厂门口修鞋的大爷都常说:“我家闺女就盼着嫁进肉联厂,顿顿有肉吃,日子踏实!”

这种“把工人当家人”的做派,正是李怀德现在最需要学的;也只有周晋冀,能在这节骨眼上帮他解决肉的问题。

当天下午,李怀德特意绕到城西的副食店,花了半个月的工资淘来一箱茅台,便直奔肉联厂。

周晋冀的办公室里飘着淡淡的茶香,他没绕半点弯子,拉过椅子坐在对面,把自己和杨怀民的权力争斗、张震山的当头棒喝,一五一十说了个透,最后红着脸,手指攥着衣角叹道:“晋冀老弟,以前是我糊涂,钻了争权夺利的牛角尖,差点忘了工人的根本。现在我总算想通了,可这肉的事,全四九城除了你,没人能帮我。轧钢厂八千多号工人等着吃饭,我这关键时候要是掉了链子,不光对不起工人,也对不起我老丈人那份栽培。”

周晋冀给他续了杯热茶,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敲,眼里带着了然。李怀德和张震山是翁婿关系,更清楚轧钢厂作为重点企业,要是因为工人饿肚子影响了生产,整个工业局的年终考核都要受牵连。

他放下茶杯,摆了摆手笑道:“姐夫这话就见外了,都是为了工人,为了生产,哪有帮不帮的道理。”

话音刚落,周晋冀就抓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给了郊区的养殖农场:“小李,我是周晋冀。你现在去猪舍挑五头最肥的育肥猪,送来厂里抓紧处理干净,剃骨去皮,凑够1500斤鲜肉。下午三点前必须送到轧钢厂食堂,就说是我批的计划外份额,账记在肉联厂这边。”

挂了电话,他对着李怀德笑道:“放心,下午保准让你厂里的工人闻到肉香。”

李怀德握着周晋冀的手连声道谢,刚回到工厂——秘书传来消息:杨怀民也弄到肉了。经了上次公开检讨的教训,杨怀民总算明白,工人的口碑才是坐稳厂长位置的根本。

他连夜跑去找了薛部长,又带着厚礼去了第一、第二肉联厂,许了“来年厂里所有副食品采购都优先考虑你们”的承诺,软磨硬泡了一整天;硬是磨来1200斤肉,比李怀德弄来的只少300斤。

当天下午,三辆载着鲜肉的卡车先后开进轧钢厂大门,车厢挡板一放下,红白相间的猪肉堆得像小山似的,油光锃亮的样子,让围过来看热闹的工人瞬间沸腾了。

有个年轻工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冰凉的肉触感传来,他猛地跳起来欢呼:“是真的!是新鲜猪肉!”食堂门口瞬间挤满了人,连正在上工的工人都悄悄溜出来看,笑声、议论声差点掀翻食堂的屋顶。

后勤科的人连夜开会制定方案,最终敲定:每周二炖红烧肉,周五猪肉炖白菜,每人每次至少二两,不够就添,绝不让一个工人吃不饱。

周二中午的食堂,简直成了欢乐的海洋。红烧肉的浓油赤酱香混着酱油的醇厚味道,飘出二里地远,连隔壁机床厂的烟囱都能闻到。

当傻柱端着满满一盆红烧肉走出后厨时,油汪汪的肉块在搪瓷盆里颤巍巍的;排队的工人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人激动地吹起了口哨。

老工人张师傅捧着盛满红烧肉的大碗,看着碗里油汪汪的肉块;浑浊的眼泪差点掉进碗里。

轧钢厂工人每周两顿肉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周边所有厂区。隔壁机床厂的工人路过轧钢厂门口,闻着飘出来的肉香,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探头张望,羡慕地跟同伴说:“听说了吗?轧钢厂现在每周都有肉吃,咱们啥时候能有这待遇啊!”

轧钢厂的工人们腰杆都挺得笔直,干活的劲头也翻了倍——之前三天才能完成的锻压任务,现在两天就搞定,车间里“叮叮当当”的锤声,比以前响亮了不止一倍,连厂长杨怀民路过车间,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李怀德站在食堂角落的阴影里,看着工人们捧着碗狼吞虎咽的样子;听着此起彼伏的笑声,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踏实得不像话。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杨怀民和李怀德的斗争;并不会结束,只不过会换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