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碗,看向老村长,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老村长,多谢您的款待和告诫。但我们,恐怕不能就这么离开。”
他站起身,油灯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显得格外挺拔。
“李老杆或许在利用我们,或许在试探我们,但他和夹子沟的秘密,已经和我们产生了联系。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有些东西,你越是躲,它越会找上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胖子、吴协,最后落在微微抬起头的、眼神闪烁的老烊身上。
“我们需要一个向导,一个真正了解夹子沟,至少了解怎么靠近它而不立刻送命的人。
价钱,不是问题。
命,我们自己负责。”
老村长看着温屿诺,看了很久,久到油灯的灯花都结了一大朵。
他终于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岁。
他知道,他拦不住这些决心已定的外乡人了。
老村长浑浊的目光在温屿诺脸上停留许久,仿佛要透过那沉稳的外表,看清他们骨子里的决心。
油灯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最后,他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那烟雾浓得化不开,像是在胸腔里郁结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唉……”一声长叹,悠远而沉重,从肺腑深处挤出来。“都是命,都是债啊……”他摇摇头,用烟杆轻轻敲了敲桌子边缘。
“我老汉活了快一辈子,守着这村子,看过太多人往那鬼地方去,回来的……没几个。
你们心气高,胆子壮,我拦不住,也不想看你们白白送了性命。”
他抬起眼,看向一直沉默立在身后的儿子李健:“健仔。”
李健身子一绷:“爹?”
“明天……你带他们去。”老村长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
“就带到夹子沟边上,老鹰崖那里。
指清楚路,把那儿的凶险,把你知道的、老辈人传下来的忌讳,都跟他们讲明白。
看着他们……别让他们冒冒失失就往里冲。
送到地方,你的任务就完了,立刻回来,听见没?”
李健脸上闪过挣扎和担忧:“爹!那地方……”
“去吧。”老村长打断他,疲惫地闭上眼睛,“算是……替咱村,还一点可能欠下的因果。
这位后生说得对,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他复又看向温屿诺四人,尤其是眼睛亮起来的吴协:“后生,别高兴太早。
我只能让健仔送你们到边儿上,再往里,是生是死,就看你们的造化和本事了。那地方,邪性不是说着玩的。”
吴协激动地站起身,冲着老村长深深鞠了一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感激和真诚:“谢谢您!老村长!真的……太感谢您了!我们一定小心,不会莽撞的!”
王胖子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端起酒碗,郑重地朝着老村长和李健示意:“老爷子,健仔兄弟,仗义!胖子我记心里了!这碗酒,敬你们!”说罢,仰头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温屿诺没有说话,只是再次端起酒碗,向着老村长和李健分别敬了敬,然后缓缓饮尽。
他的动作沉稳有力,眼神清澈而坚定,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