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眼的最深处,混沌道则之刃的终结一击,携带着开天辟地的意志、轮回接引的悲悯、万灵解脱的祈愿,以及李观鱼那历经万劫、百死不悔的守护道心,撕裂了寂灭主宰最后残存的防御,斩入了其寂灭魔神真身的核心。
“不——!!!”
寂灭魔神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了无尽不甘、怨毒、以及对“存在”本身即将被剥夺的极致恐惧的咆哮。其万丈魔躯被混沌刃光从眉心正中劈开,一分为二!漆黑如墨、充满了腐朽与终结意味的寂灭之血,如同喷发的火山,混杂着无数挣扎、哀嚎的残灵虚影,从裂口处狂涌而出,将周围本就破碎的虚空浸染得一片污浊。
然而,这污浊并未持续多久。混沌刃光中蕴含的、那新生的、纯净的混沌道韵,以及轮回古镜垂落的清澈接引辉光,如同最有效的净化剂,迅速蔓延、覆盖上那裂开的魔躯。混沌道韵所过之处,构成魔躯的、强行糅合的、驳杂不驯的寂灭本源,被强行分解、转化,还原为最本初的无属性能量,其中被掠夺、囚禁、扭曲的万界残灵与法则碎片,则在这净化中得到解脱,其怨念与不甘被抚平,残存的意识在轮回清辉的指引下,化作点点晶莹的、带着解脱与感激之意的光芒,纷纷投向轮回镜中那越发清晰的往生塔虚影,没入塔顶洞开的轮回门户之中,踏上了真正的往生之路。
魔躯在净化中飞速崩解、消散。寂灭主宰那两团猩红的魂火疯狂摇曳、挣扎,发出无声的、充满了最恶毒诅咒的精神尖啸,试图凝聚残存的本源,做最后的反扑,或者至少将自身一部分印记投射出去,以求未来卷土重来。
“你窃取的,该还了。你扭曲的,该正了。你终结的……至此,也该被终结了。”
李观鱼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他抬手虚按。丹田之内,那颗象征着混沌大道雏形的“混沌宇宙虚影”光芒大放,一股更加宏大、更加包容、更加接近“道”之本源的混沌意志降临,如同无形的磨盘,将那两团挣扎的猩红魂火连同其中寂灭主宰最后的核心意识,牢牢锁定、包裹、然后……碾磨!
“吾乃寂灭主宰!万界归墟的化身!吾之道,永恒不灭!你杀不了吾!终有一日,吾会从最深沉的寂灭中归来……”魂火中传出疯狂而虚弱的意念。
“你的道,建立在掠夺与毁灭之上,从未真正属于你,何谈永恒不灭?”李观鱼眼神淡漠,“至于归来……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因为,你的‘存在’,将被混沌包容、分解,成为构成新秩序的一部分微不足道的‘过去’。你的印记,你的意志,将在这混沌的净化与轮回的接引下,彻底消散于时光长河,再无痕迹。”
话音落下,混沌意志的碾磨之力骤然加剧。那两团猩红魂火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啸,随即如同风中的残烛,猛地明灭数次,最终“噗”的一声,彻底熄灭、消散,化为两缕精纯却无主的寂灭道韵,被李观鱼的混沌宇宙虚影缓缓吸收、转化,成为了其混沌大道中,代表“终结”与“寂灭”一面的些许补充与完善。至此,这位窃取万界寂灭权柄、祸乱轮回、引发蚀渊之灾的幕后黑手——寂灭主宰,其存在,被彻底从根源上抹除。
随着寂灭主宰的彻底消亡,整个归墟海眼都仿佛失去了支撑的核心,开始剧烈地震荡、崩塌。那无边无际的暗红虚无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褪色,露出了其后更加深邃、也更加不稳定的破碎虚空。无数破碎的星辰残骸、凝固的魔瘴、扭曲的法则乱流,失去了主宰意志的约束,开始无序地碰撞、爆炸,将这里化作了真正的末日景象。
“轰隆隆——!”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不绝于耳。失去了寂灭主宰的本源支撑,这片被其经营了万古、作为老巢的归墟海眼,正在走向彻底的毁灭。
然而,在这片毁灭景象的中心,却有一片区域,散发着截然不同的、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光芒。
李观鱼凌空而立,周身混沌道韵流淌,将那毁灭的乱流与冲击尽数隔绝在外。他头顶,完整的轮回古镜清辉万丈,镜面之中,那座高达万丈、古朴恢弘的往生塔虚影,已然凝实如同实体,甚至透过镜面,散发出磅礴的轮回气息,与外界产生了真实的共鸣。
塔身完整,塔基稳固,塔顶的轮回镜(虚影)与李观鱼手中的古镜本体交相辉映。无数被解脱的万界残灵化作的光点,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投入塔顶的轮回门户,使得那门户的光芒越发璀璨,散发出的轮回秩序也越发完整、稳固。
“是时候了。”李观鱼目光扫过这片正在崩塌的绝地,又看向手中完整无暇的轮回古镜,以及镜中那巍峨的往生塔。“以此镜为引,以混沌为基,重立往生塔,再定轮回序!”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刚刚铸就的混沌大道之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轮回古镜之中。同时,他引动体内那枚得自墟骸殿的、代表着监察权限的印记(源自源初监察者),以及丹田内混沌宇宙虚影中,那一丝源自“缔造者”的创世道韵。
“混沌大道,听吾敕令!轮回古镜,映照诸天!往生之塔,镇!”
“嗡嗡嗡——!”
轮回古镜剧烈震颤,清辉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贯通虚无的光柱!镜面之中的往生塔虚影,顺着这道光柱,猛地投射而出,由虚化实,由小变大,轰然降临在这片归墟海眼崩塌的核心区域!
“轰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中,一座真实不虚的、高达万丈、通体流转着混沌光泽与轮回清辉的往生塔,巍然矗立!塔身之上,日月星辰、山川河岳、花鸟虫鱼、先民祭祀等古老图腾自然浮现,散发出镇压万古、引导轮回的至高道韵。塔基深深扎根于破碎的虚空之中,释放出强大的稳固之力,竟然使得周围狂暴的崩塌乱流为之一滞,大片区域迅速稳定下来。塔顶,那面完整的轮回古镜(本体)高悬,镜面清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迅速扩散,所过之处,残存的蚀渊魔瘴如雪消融,破碎的法则被抚平理顺,扭曲的空间逐渐恢复稳定。
一股完整、浩大、公正、慈悲的轮回秩序,以新生的往生塔为中心,轰然降临,并开始向着归墟海眼之外,向着更遥远的、被蚀渊侵蚀的诸天万界,缓缓扩散、覆盖!
“成功了……往生塔,真的重立了……”远处,在轮回镜光庇护下侥幸未死、但个个重伤的云渺子,望着那巍峨高塔,老泪纵横,激动得浑身颤抖。罗睺柱刀而立,虽满脸血污,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赵铁柱挣扎着站起,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巨塔,咧开嘴,想笑,却牵动了伤势,咳出几口血,但眼中的喜悦掩藏不住。元蚀的残魂近乎透明,却散发着欣慰与解脱的意念波动。凌峰等流光界幸存者,更是跪伏在地,向着巨塔的方向,虔诚叩拜,泪流满面。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这座塔的立起,那弥漫在天地间、令人绝望的蚀渊侵蚀之意,正在被一股温暖、坚定、充满生机的轮回秩序之力,迅速驱散、净化!久违的、纯粹的天地灵气,开始从塔身散发出来,滋养着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土地。
然而,李观鱼却并未停歇。他立于新生往生塔的塔尖,轮回古镜之旁,目光穿透无尽虚空,仿佛看到了那些仍在蚀渊魔瘴中苦苦挣扎的世界与生灵。
“轮回已立,秩序当张。然蚀渊之患,绵延万界,非一塔可顷刻尽除。”他沉声自语,随即,双手再次结印,将自身混沌大道之力,与轮回古镜、往生塔的力量彻底贯通、共鸣。
“以吾混沌道主之名,借往生塔之基,轮回镜之权,敕令——”
“诸天万界,凡有蚀渊秽气弥漫、侵扰生灵之地,当受轮回感应,得秩序净化!”
“凡心怀守护、向善抗魔之魂,当受轮回庇佑,得往生指引!”
“凡被蚀渊侵蚀、尚未彻底魔化之土地,当受轮回滋养,得生机复苏!”
“此令,即为——轮回净化之契!”
随着他庄严的敕令,轮回古镜光芒再盛,镜面之中,浮现出诸天万界无数被蚀渊侵蚀的区域的模糊景象,同时,一道道微弱的、代表着“守护”、“希望”、“净化”的意念,从那些遥远的世界隐隐传来,与轮回古镜产生了微妙的共鸣。一道道无形的、蕴含着净化与秩序之力的轮回法则涟漪,以古镜为中心,循着这些共鸣,跨越无尽时空,朝着那些被标记的世界,缓缓荡漾开去。
这并非能瞬间净化所有蚀渊,但却像播撒下无数希望的种子,为那些绝望之地带去了第一缕秩序之光,也为未来的彻底净化,建立了最初的连接与基础。
做完这一切,李观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色微微苍白。接连大战,铸就道基,重立往生塔,颁布净化之契,即便以他如今半步混沌至尊的修为与混沌道基,消耗也是极其巨大。但他能感觉到,新生的往生塔正在自行运转,吸纳着归墟海眼残留的混沌能量与散逸的轮回之力,缓缓恢复、稳固,并与诸天万界建立着越来越清晰的联系。
他身形缓缓落下,来到赵铁柱、元蚀等人面前。
“观鱼哥!”赵铁柱想上前,却一个趔趄。李观鱼抬手渡去一股精纯的混沌元气,迅速稳住他的伤势,同时也为元蚀、云渺子等人疗伤。
“没事了,都结束了。”李观鱼看着众人,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真实的笑容。
“李道友……不,李道主!”云渺子恭敬行礼,眼中满是崇敬,“此番壮举,拯救万界于倒悬,功德无量!老朽代悬空山,代诸天正道,拜谢道主!”
罗睺也肃然抱拳:“天罗战域,愿尊道主号令,清扫余孽,护持轮回!”
凌峰等人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李观鱼摆手:“诸位不必多礼。蚀渊之患,非一人之功可除。往生塔虽立,轮回秩序初定,但被侵蚀的世界众多,残存的蚀渊魔物与潜伏的堕落者仍不知凡几,重建秩序,净化天地,任重道远。还需诸位同道齐心戮力。”
他顿了顿,看向手中轮回古镜,又望向那巍峨的往生塔,以及塔身上方,那渐渐稳定下来、显露出正常星空景象的虚空。
“往生塔已立于此,镇压归墟,接引轮回,净化诸天。此地,便是新的轮回中枢。”李观鱼缓缓道,“我将在此塔深处闭关一段时间,稳固修为,彻底炼化所得,并与轮回镜、往生塔进一步契合。期间,塔内轮回秩序自行运转,外界之事,便需仰仗诸位了。”
“道主放心!我等必竭尽全力,护持轮回,清剿余孽,等待道主出关!”云渺子、罗睺等人齐声应诺。
李观鱼点头,又看向赵铁柱和元蚀:“铁柱,元蚀前辈,你们也需好生休养。铁柱,你大地血脉经此磨砺,已有突破之兆,可在此塔附近寻一处地脉节点静修。元蚀前辈,你魂体与往生塔本源相合,可入塔中蕴养,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赵铁柱重重点头。元蚀残魂波动,传递出感激与坚定的意念。
安排妥当后,李观鱼不再多言,对众人微微颔首,身形化作一道混沌流光,没入了那巍峨往生塔的最高层,那面轮回古镜之旁。塔身光芒流转,门户缓缓闭合,将他的气息隔绝。
塔外,众人仰望巨塔,心潮澎湃。浩劫似乎终于过去,新的时代,随着这座塔的立起,拉开了序幕。虽然前路仍有荆棘,但希望之火,已然点燃,并以这座塔为中心,照亮四方。
而在塔顶,轮回古镜之下,李观鱼盘膝而坐,心神沉入体内那方混沌宇宙虚影之中,开始梳理此行所得,稳固那新生的、却蕴含着无限可能的混沌大道。他的意识,也通过轮回古镜,隐隐与诸天万界那些被播撒了“净化之契”种子的角落,产生着微妙的联系,感知着那些遥远世界中,因轮回秩序的降临而悄然发生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