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抱着还在抽噎的小世子，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合上。
那最后一丝缓冲的余地，也彻底消失了。
书房里，瞬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胶水，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萧彻的脸色。
但我能感觉到。
那道灼热的、带着滔天怒火的视线，正如芒在背地死死盯着我。
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在审视着那个不知死活的猎物。
我不想面对他。
更不想面对这即将失控的局面。
我慌乱地蹲下身，伸出手去捡地上那些碎裂的青花瓷片。
“奴婢……奴婢先把这里收拾干净……”
我的声音在发抖，手指也在发抖。
只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以此来逃避这令人窒息的压抑。
指尖刚碰到一片锋利的瓷片。
一只大手，却突然横空伸了过来！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一把，就攥住了我的手腕！
滚烫的温度，顺着手腕的皮肤，瞬间烧遍了我的全身！
“别收拾了！”
萧彻的声音，低沉，沙哑，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暴怒。
“这些破烂玩意儿，值得你这般低三下四？！”
我被他吼得浑身一颤，手里的瓷片“当啷”一声，再次掉回了地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从手腕处传来！
天旋地转！
我整个人像是一个轻飘飘的纸鸢，被他一把拽了起来！
“啊！”
我惊呼一声，脚步踉跄。
根本站不稳！
萧彻却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他步步紧逼！
我步步后退！
一步。
两步。
三步。
直到——
“砰！”
我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那排高大的紫檀木书架上！
退无可退！
那是书房最角落的位置，旁边就是宽大的书案，身后是冰冷的书架。
这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死角的囚笼！
而萧彻，就是那个守在囚笼口的狱卒！
“王……王爷……”
我惊恐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太高了。
常年习武练就的身材，高大挺拔，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将我眼前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
我被笼罩在他巨大的阴影里，渺小得像只随时都能被捏死的蚂蚁。
“跑啊？”
萧彻冷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刚才不是很有骨气吗？”
“不是要把东西都退回来吗？”
“现在怎么不跑了？”
他说着，双手猛地撑在我的身体两侧！
“咚！”
两声闷响，砸在书架上，也砸在我的心上！
他将我，死死地圈禁在了这方寸之间！
那属于男性的、充满了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瞬间铺天盖地地袭来！
混合着墨香，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霸道地钻进我的鼻腔，熏得我头晕目眩。
太近了。
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我能看清他眼底那根根分明的红血丝。
近到我能感觉到他胸腔里那剧烈起伏的怒火。
近到……只要他稍微一低头，就能碰到我的鼻尖。
这种姿势，太过暧昧，也太过危险。
就像是即将失控的野火，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将我们两人都烧成灰烬！
我慌了。
彻彻底底地慌了。
我本能地想要逃离！
我缩着肩膀，试图从他手臂下方的空隙里钻出去！
“让开……王爷您让开……”
“想跑？”
萧彻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意图。
就在我刚要弯腰的那一刻。
他那修长有力的大长腿，猛地向前一步！
直接顶在了我的两腿之间，死死地抵在了书架上！
“唔！”
我吓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这下，是真的无路可逃了！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我就像是一只落入陷阱的小兽，被猎人死死地按在掌心，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温婉。”
他叫着我的名字，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狠劲儿。
“话没说清楚，你哪儿都不许去！”
“今天，咱们就把账，好好算一算！”
我死死地贴着身后的书架，冰冷的木头硌得我脊背生疼。
可这疼，远不及眼前这个男人带给我的恐惧。
“算……算什么账？”
我结结巴巴，声音抖得像筛糠。
“奴婢……奴婢只是把东西还给王爷……奴婢没有错……”
“没有错？”
萧彻气笑了。
他看着我，眼神锐利如刀，像是一把能剖开人心的匕首。
“给你的，你不要。”
“对你好的，你不领情。”
“本王把心都掏出来给你看了，你却把它当成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踩！”
“温婉，你这颗心，到底是石头做的，还是捂不热的冰块？！”
他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狠。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
我委屈。
我真的委屈。
我不想收那些东西，是为了我的尊严，是为了不让自己沦为那种被人戳脊梁骨的玩物！
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我不识好歹，成了我践踏他的真心？！
“我没有！”
我红着眼眶，忍不住大声反驳。
“我只是不想被人看轻！我只是想守住自己的本分！”
“本分？”
萧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猛地俯下身，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再一次逼近。
鼻尖，几乎就要碰到我的鼻尖。
呼吸交缠，滚烫而暧昧。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地锁住我的眼睛，不给我任何闪躲的机会。
那种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仿佛要一直看进我的灵魂深处，将我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卑微、恐惧、还有那一点点不敢见光的动心，全部挖出来，暴晒在阳光下！
“温婉。”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不再是刚才的暴怒，而是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沙哑和探究。
“看着我的眼睛。”
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别拿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
“钱，你不要。”
“权，你也不要。”
“我对你好，你躲。”
“我给你撑腰，你怕。”
他的手指，缓缓抚上我的脸颊，指腹粗糙，却带着令人战栗的温度。
“你告诉我。”
“你到底……”
“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