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天涯辗转偶相逢,骨肉情深暖意浓。
老母慈颜终得见,贤弟孝行感心胸。
蓉城览胜添佳话,宝光参禅悟梵钟。
岁月沧桑凝厚爱,团圆一刻胜春彤。
离翁在省民委招待所休整了一日,脚上的水泡渐渐消了肿,前日行善的疲惫也被一夜好眠涤荡干净。想起明日便要启程飞往北京,他心中既有对蓉城的留恋,也有对未来行程的期许。这日清晨,他洗漱完毕,打算再去街边买些蜀地特产,带往北京赠与友人。
走出招待所大门,晨雾尚未散尽,街边的早点摊已升腾起袅袅炊烟,油条的香脆、豆浆的醇厚混合着蜀地特有的麻辣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离翁沿着街边缓缓前行,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小摊,心中盘算着该买些什么。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哥?是你吗?”
离翁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去。只见不远处的公交站台旁,站着一个身着军装、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眉眼间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他细细打量片刻,眼中瞬间泛起泪光,声音颤抖着喊道:“四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男子正是离翁的四弟李珍明。他退伍后留在新疆军后服役,已有数年未曾回家。此次是借着探亲假回金川老家,想着母亲一辈子操劳,从未出过远门,便特意将母亲接到成都,想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没想到竟在街头偶遇了大哥。
四弟快步走上前来,紧紧握住离翁的手,眼眶也红了:“哥,我正要带妈去逛锦里,没想到这么巧就碰到你了!”说着,他侧身让出身后的老人——正是离翁日思夜想的母亲。
母亲头发已全然花白,眼角布满了皱纹,身形比记忆中消瘦了些,但精神矍铄,眼神依旧慈祥。离翁望着母亲熟悉的面容,多年的思念、牵挂瞬间涌上心头,他上前一步,紧紧拉住母亲的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热泪顺着脸颊滚落。
母亲也激动得浑身颤抖,伸出枯瘦的手抚摸着离翁的脸颊,哽咽道:“儿啊,你瘦了,这些年苦了你了……”
“妈,我不苦,您身体还好吗?”离翁终于缓过神来,声音依旧带着哭腔。
四弟在一旁笑道:“哥,咱别在街边站着了,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妈还没吃早饭呢,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离翁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对对对,妈,您饿了吧?前面有家早点铺,咱们去吃碗热乎的面。”他搀扶着母亲,四弟提着行李,三人一同走进了街边的早点铺。
坐下后,离翁点了母亲爱吃的清汤面、茶叶蛋,又给四弟点了红油抄手。趁着上菜的间隙,四弟说起了此次来成都的缘由:“哥,我这次探亲假有半个月,想着妈一辈子都在金川那个小山村里,没见过大城市的样子,就琢磨着带她来成都逛逛。成都现在发展得这么好,让妈也开开眼界。”
离翁闻言,心中对四弟充满了钦佩。母亲一生劳累,育有七儿七女,含辛茹苦将他们拉扯成人,自己却从未享过一天福,连县城都很少去,更别说成都这样的大城市了。四弟虽远在新疆,却始终惦记着母亲,这份孝心着实令人感动。他望着四弟,诚恳地说:“四弟,你做得太好了,哥佩服你。妈这辈子不容易,是该好好享享清福了。”
母亲笑着说:“都是你们孝顺,我这老婆子啊,能有你们这些儿女,这辈子值了。”
吃过早饭,离翁提议:“妈,四弟,我在成都待了几天,也算熟悉些路。今天我陪你们逛逛,咱们先去锦里,那里有很多特色小吃和手工艺品,然后再去武侯祠,最后去新都宝光寺敬香,您看怎么样?”
母亲一生信佛,闻言立刻点头:“好,好,去寺庙敬香好,祈求佛祖保佑你们平平安安。”
四弟也笑道:“听哥的安排。”
离翁搀扶着母亲,四弟跟在一旁,三人一同前往锦里。此时晨雾已散,阳光洒满大地,锦里古街上游人如织,热闹非凡。青石板路两旁,商铺林立,各色小吃摊前围满了人,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母亲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中满是新奇。
“妈,您看这个蜀绣,多精致。”离翁指着一家绣品店的橱窗说。母亲凑近看了看,连连称赞:“真是巧夺天工,这么细的针脚,得花多少功夫啊。”四弟见状,立刻进店给母亲买了一条蜀绣手帕,母亲捧在手里,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一路走,一路逛,离翁给母亲买了糖油果子、三大炮、蛋烘糕等特色小吃,母亲吃得津津有味。遇到有趣的手工艺品,四弟便停下来给母亲讲解,母子三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离翁看着母亲脸上久违的笑容,心中无比欣慰。他知道,母亲这一辈子,为了儿女们操劳,很少有这样开心的时候。
逛完锦里,三人又前往武侯祠。离翁之前已来过一次,此次带着母亲和四弟,便当起了向导。他给母亲和四弟讲解着武侯祠的历史典故,讲述着刘备、诸葛亮的故事。母亲虽听不懂太多历史,但看着庄严肃穆的殿宇、参天的古柏,心中也生出几分敬畏。四弟对三国历史颇有兴趣,听得十分认真,还不时与离翁交流见解。
在诸葛亮殿内,母亲对着诸葛亮的塑像虔诚地拜了拜,口中默念着:“诸葛丞相,保佑我的儿女们平安健康,万事如意。”离翁和四弟也一同拜了拜,心中满是对母亲的祝福。
从武侯祠出来,已是下午时分。离翁提议前往新都宝光寺,母亲欣然应允。三人坐上公交车,一路向新都进发。公交车上,母亲靠在离翁的肩上,眼神中满是安宁。离翁轻轻握着母亲的手,感受着母亲手心的温度,心中充满了幸福感。他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是这样靠在母亲的肩上,听母亲讲着故事,如今岁月流转,母亲已老,自己也已年过花甲,但这份母子深情却从未改变。
抵达宝光寺时,夕阳已西斜,金色的阳光洒在寺庙的红墙黛瓦上,显得格外庄严神圣。宝光寺是川西着名的佛教圣地,始建于东汉,距今已有一千八百多年的历史。寺内古柏参天,香火鼎盛,钟声悠扬。
母亲一进寺庙,便被浓郁的禅意所包围。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双手合十,神情虔诚。离翁和四弟搀扶着母亲,沿着青石小径前行,来到大雄宝殿。殿内供奉着三世佛,佛像庄严肃穆,金光闪闪。母亲点燃三炷香,双手捧着,对着佛像深深鞠躬,口中默念着祈福的话语。离翁和四弟也各自点燃香,恭敬地拜了拜。
拜完佛,三人在寺内闲逛。母亲看着寺内的碑刻、楹联,听着僧人们诵经的声音,心中十分平静。离翁给母亲讲解着宝光寺的历史和佛教文化,母亲听得十分认真。四弟则在一旁拍照留念,想把这美好的瞬间记录下来。
在寺内的茶座,三人坐下休息。离翁给母亲倒了一杯热茶,轻声问道:“妈,您累不累?”母亲摇摇头:“不累,能来这么好的寺庙敬香,能和你们兄弟俩一起逛逛,我心里高兴得很。”
四弟看着母亲和大哥,感慨道:“哥,这次能偶遇你,真是太好了。咱们兄弟俩也好久没这样好好聚聚了。”离翁点点头:“是啊,自从你去了新疆,咱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以后有空,一定要常回家看看妈。”
母亲笑着说:“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用总惦记着我。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夕阳渐渐落下,夜幕开始降临。三人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宝光寺,乘坐公交车返回成都市区。回到招待所附近,离翁找了一家环境雅致的川菜馆,点了母亲爱吃的清蒸鱼、炒时蔬,还有几道特色川菜。吃饭时,离翁和四弟轮流给母亲夹菜,母亲吃得十分开心,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饭后,四弟带着母亲前往事先预订好的酒店休息。离翁送他们到酒店门口,心中满是不舍。母亲拉着离翁的手,叮嘱道:“儿啊,明天就要去北京了,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北京,要照顾好自己,常给家里写信。”
“妈,您放心吧,我会的。”离翁哽咽着说,“四弟,妈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妈。”
四弟点点头:“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的。到了北京,记得给我们报个平安。”
离翁看着母亲和四弟走进酒店,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返回招待所。回到房间,离翁心中依旧充满了激动与喜悦。今日的偶遇,如同一场梦一般,让他得以与日思夜想的母亲和四弟重逢,这份惊喜与幸福,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他坐在桌前,取出纸笔,心中感慨万千。母亲一生操劳,养育儿女,默默付出;四弟孝顺懂事,不远千里带母亲出游,这份孝心令人敬佩;而自己,虽常年在外奔波,但对母亲的思念与牵挂从未减少。这场蜀地的重逢,不仅让他感受到了骨肉亲情的温暖,更让他对人生有了更深的感悟。
离翁凝神静气,挥毫泼墨,写下了今日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笔锋流转间,“破草”书法的灵动与洒脱尽显,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对母亲的祝福、对四弟的钦佩,以及对这份骨肉亲情的珍视。
相见欢·蜀地重逢
天涯偶遇情浓,喜相逢。
慈母贤弟同游,乐融融。
逛锦里,拜禅寺,意无穷。
骨肉情深似海,映苍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