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内的空气仿佛被灌入了亿万吨的水银，沉重得让人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奢望。
玉皇大帝端坐于九龙金椅之上，准圣巅峰的恐怖威压不再掩饰，如同一座太古神山轰然崩塌，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狠狠地砸向殿中央那三个显得格格不入的身影。
若是五百年前那个只会唯唯诺诺、肉眼凡胎的唐三藏，此刻恐怕早已全身骨骼尽碎，化作一滩肉泥跪地求饶。
但此刻站在这里的，是盘古集团西游事业部首席cEo。
唐三藏的双脚像是生了根，锃亮的皮鞋稳稳踩在汉白玉地砖上。
他胸前那枚【天道bUG修复委员会】徽章微微发烫，散发出一圈柔和却坚不可摧的玄黄光晕，将那排山倒海般的帝王威压尽数由于。
他甚至还有闲心抬起手，轻轻掸了掸西装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高端酒会。
躲在孙悟空身后的猪八戒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缩着脖子小声嘀咕：“猴哥，这回是不是玩脱了？
这可是玉帝啊，这威压比当年老君炼丹炉里的火还猛！要是真动起手来，咱们的‘工伤保险’能报销吗？”
“怕个球！”孙悟空虽然被压得龇牙咧嘴，但眼中的战意却越烧越旺。
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中的录音笔转得飞快，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狂笑：
“俺老孙早就看这破椅子不顺眼了！要是谈崩了，正好拆了这凌霄殿，给咱们盘古集团盖个新总部！”
“肃静。”
唐三藏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有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平复了徒弟们的躁动。
他缓缓抬起头，墨镜后的双眼直视着暴怒的玉帝，语气平静得令人发指，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而不是在挑衅三界主宰。
“陛下，收起你那套把戏吧。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以势压人的封建糟粕？”
唐三藏往前迈了一步，皮鞋发出一声清脆的叩击声。
“我们是来讲道理的，当然，如果你听不懂道理，我们也略懂一些物理。”
“现在，我们来聊聊那个所谓的‘供桌’。”
唐三藏从怀里掏出一张高清照片，那是孙悟空利用【剧本镜】回溯时光抓拍的“案发现场”。他两指夹着照片，如同展示呈堂证供。
“照片上，凤仙郡侯正在和妻子争吵，情绪失控下无意间推翻了供桌。几只野狗跑过来，舔食了地上的供品。”
“你说这是大不敬。”
唐三藏冷笑一声，手指轻轻弹了弹照片，“这在法律上定性，充其量也就是个‘家庭纠纷引发的民事意外’，甚至连治安管理处罚条例都够不上。”
“而且，请各位股东……哦不，各位仙家注意。”
唐三藏转身，将照片展示给周围的文武百官，声音陡然拔高。
“当时供桌上的供品，是什么？是凡间最普通的鸡鸭鱼肉，甚至还有些不新鲜。”
“而你呢？玉帝。”
唐三藏猛地回身，手指直直指向高台之上的玉帝，气势如虹。
“你当时正在享用的是什么？是龙肝凤髓，是万年蟠桃，是琼浆玉液！你的餐桌上，随便掉下来的一粒渣，都比那整张供桌珍贵亿万倍！”
“你会因为一只忙着搬家的蚂蚁，没有停下来向你致敬，没有献上一粒米渣，就一脚踩死整个蚁穴吗？”
大殿内一片死寂。
唐三藏自问自答，声音冰冷刺骨：“你不会。因为你根本不在乎蚂蚁。”
“所以，愤怒只是借口，供桌只是幌子。”
“你真正的如意算盘，是想以此立威！你想搞一场‘职场pUA’！”
字字诛心，如利剑般刺破了凌霄殿虚伪的祥和。
“你想告诉整个西牛贺洲，甚至告诉全洪荒的生灵——哪怕是再微小的‘失误’，也会招致灭顶之灾。”
“你要的不是敬意，是恐惧。你想用凤仙郡十几万条人命，来修补你那因为盘古集团崛起而日益滑落的威信！”
众仙卿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太白金星的手抖了一下，扯断了几根胡须；托塔李天王的宝塔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但这层遮羞布从来没人敢揭开。
如今被这和尚赤裸裸地撕下来，还扔在地上踩了两脚，简直是把天庭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玉帝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握着龙椅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
被说中了。自从那个该死的盘古集团搞什么“跨界基建”、“功德理财”，凡人对天庭的依赖度直线下降。他急需杀鸡儆猴，凤仙郡就是那只倒霉的鸡。
“巧舌如簧！妖言惑众！”
玉帝怒极反笑，声音如同雷霆炸响：“无论你怎么诡辩，他推翻供桌是事实！朕乃三界之主，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朕给的，才是他们的；朕不给，他们不能抢！”
“好一个天恩。”
唐三藏啪啪鼓掌，掌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既然你要谈商业规则，那我们就换个角度，用你能听懂的‘利益’来聊聊。”
“天庭的运转，靠的是什么？是香火，是功德。这是你们的‘营收’。”
“凤仙郡大旱三年，颗粒无收，百姓易子而食，哪里还有香火给你？哪里还有贡品上供？”
“这三年，天庭在凤仙郡区域的香火财务报表，是零！甚至是负数！”
唐三藏眼神犀利，像是一头盯着猎物的狼，转身看向周围的众神。
“这不仅是百姓的灾难，更是天庭的‘国有资产流失’！是严重的‘经营事故’！”
他指着站在角落里装死的风伯雨师：“二位，你们的年终奖和绩效考核，是不是跟辖区内的风调雨顺挂钩？
凤仙郡这一单大业务没了，你们这三年少拿了多少奖金？房贷还清了吗？”
风伯雨师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捂住了荷包，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肉痛。
唐三藏又指向四海龙王：“还有你们，敖广老哥。你们的水资源积压在库房里，仓储成本不要钱吗？
都快发臭了吧？本来能变现的资源，现在全砸手里了，你们心里不痛吗？”
四海龙王面面相觑，敖广甚至忍不住点了点头，这和尚……说得太特么有道理了！这三年因为玉帝一句话，龙宫确实少赚了一大笔外快啊！
凌霄殿内的气氛变了。原本同仇敌忾的众神，此刻眼神开始游离，甚至有人偷偷向玉帝投去了埋怨的目光。
“你这是在搞‘恶意断供’。”
唐三藏做出了最后的总结陈词，声音铿锵有力。
“为了你个人的面子，为了你那可笑的帝王尊严，你损害了整个天庭集团的利益，损害了在场每一位‘股东’的切身权益！”
“昊天，作为一个cEo，你这是在‘背信弃义’，你这是严重的渎职！”
“够了！！！”
玉帝终于破防了。他猛地站起身，身后的九条金龙虚影发出震天咆哮，恐怖的法力波动瞬间锁定了唐三藏。
这和尚，竟然在公然策反！简直是诛心之论！
“唐三藏！朕意已决！凤仙郡之事，绝无回旋余地！除非鸡啄完米，狗舔完面，火烧断锁！否则，谁敢求情，朕就让他上斩仙台！”
“既然你不想体面……”
唐三藏叹了口气，面对即将落下的雷霆之怒，他没有任何闪避的意思。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金属方块。
那是红孩儿连夜赶制的黑科技——【盘古全频段信号干扰器·兼强制直播终端】。
“那就别怪我帮你‘体面’了。”
唐三藏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打了个响指。
“悟空，开机。”
“好嘞老板！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孙悟空兴奋地怪叫一声，手中的金箍棒化作一道残影，重重地敲在那个方块之上。
嗡——！！！
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以凌霄殿为中心，无视了三十三重天的结界，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扩散至整个洪荒世界。
下一秒。
无论是天庭的昊天镜，还是凡间的铜镜、水面，甚至是修士手中的传讯玉简。
所有的画面全部被强制切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无比的直播画面。
画面中，正是剑拔弩张的凌霄宝殿。
以及，唐三藏那张冷峻、霸道，充满了现代商业精英范儿的大特写。
他对着镜头，整理了一下领带，声音通过亿万个终端，响彻三界六道。
“全洪荒的家人们，大家早上好。”
“这里是盘古集团特别直播节目。”
“今天，我要带大家看一看，你们平日里顶礼膜拜的玉皇大帝，究竟是一副什么嘴脸。”
“全洪荒直播，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