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时间仿佛凝滞。唯有雷宇平缓而悠长的呼吸声,以及那团名为磁珏的大祭司核心发出的、微不可察的能量哀鸣,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摇曳。
雷宇没有立刻动手。他先盘膝坐下,服下两枚恢复心神的丹药,将之前治疗两名护卫的消耗弥补回来,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圆融通透的境地。混沌金丹不急不缓地旋转,雷帝符诏沉静地悬浮,秩序印记散发出抚平一切躁动的微光。他需要以最精准、最稳定的控制力,来处理眼前这个几乎已经半只脚踏入消亡的复杂伤势。
片刻后,他睁开眼,眸中一片澄澈,映照着那团黯淡的银白核心。他伸出双手,并未直接触碰拘束器,而是虚悬于其上方三寸。十指缓缓舞动,如同拨动无形的琴弦,一丝丝紫金色的“生雷”开始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这一次的“生雷”,与之前治疗护卫时又有所不同。它不仅蕴含着雷帝符诏的至高雷韵与秩序意志,更融入了混沌金丹的一缕本源气息,以及巡天镜副镜传递来的一丝对“秩序火种”的微弱感应。雷宇要将自己对雷霆、对秩序、对修复的理解,尽数融入其中。
紫金色的雷光不再是简单的涓流,而是化作了一张极其细密、复杂的光网。光网由无数细若发丝、不断变幻的符文雷链交织而成,每一道符文都闪烁着不同的意蕴——有“固本”,有“凝源”,有“续断”,有“祛邪”,有“归元”……这是雷宇结合虚界知识古树中的古老医道符文与自身对雷霆生灭、秩序构建的领悟,临时构建的“复源雷网”。
复源雷网轻柔地落下,并未直接接触磁珏的核心,而是如同一个无形的模具,将其整体包裹。然后,雷网开始极其缓慢地、由外向内渗透。网上的每一道符文雷链,都像是最灵巧的手指,避开那些最脆弱、即将崩溃的能量节点,小心翼翼地探入核心深处,寻找着那几乎已经散乱成碎片的“磁极涡旋”根本结构。
这是一个无比精细、无比耗费心神的过程。雷宇的额头迅速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他必须时刻感知着核心内部每一丝最微小的能量变化,调整着雷网上每一道符文的强弱与频率,既要提供足够的修复力量,又要避免对脆弱的结构造成丝毫冲击。
时间一点点流逝。帐篷内静得可怕,只有雷宇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磁珏的核心依旧黯淡,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那原本如同死水般沉寂、只是被动逸散的能量,似乎有了一点点极其微弱的“活性”,开始尝试着、极其缓慢地按照某种韵律微微波动。
雷宇的精神高度集中,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剖析着核心内每一道裂痕,每一片磁极涡旋的碎片。他发现,磁珏的伤势之所以比医疗舱里那位更加沉重和棘手,除了本源消耗更大,更关键的是,有一股极其隐晦、却异常顽固的“异种能量”盘踞在她的核心最深处,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她试图重组的磁极结构,散发出一种令人极度厌恶的、充满毁灭与混乱的气息。
暗红雷霆的残留!
雷宇眼神一厉。这股残留能量虽然微弱,但其本质极高,且极其狡诈,与磁珏自身的银白磁光纠缠在一起,难以分离。若是强行驱除,很可能连同磁珏最后的本源一起撕碎。
“必须同时进行……”雷宇心念电转,瞬间改变了策略。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引导复源雷网中那些代表“祛邪”、“净化”、“秩序”的符文雷链,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悄然靠近那股暗红能量。同时,另一部分雷网则加大了对磁珏自身磁极碎片的滋养与引导,准备在暗红能量被干扰的瞬间,协助其完成关键部位的重组。
这是一个危险的平衡。雷宇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他操控着那些净化符文,并未直接攻击,而是模拟出一种与暗红能量同频但更高阶的“秩序雷韵”,如同诱饵,轻轻“触碰”过去。
嗡——!
那暗红能量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立刻产生反应,分出细微的一缕,试图吞噬或同化这股“秩序雷韵”。就是现在!
“剥离!引导!”雷宇心中低喝!
净化符文雷链骤然爆发出强烈的秩序之光,并非硬撼,而是形成一个微小的、向内坍缩的“秩序漩涡”,将那缕被引诱出来的暗红能量瞬间包裹、切割,然后顺着雷宇预先留出的、一条极其细微的通道,猛地向外导出!
噗!
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腥气的暗红雷芒,从磁珏核心表面一处不起眼的裂痕中被逼出,刚一接触空气,就被雷宇指尖弹出的一缕紫金雷霆彻底击散、湮灭!
有效!但只是剥离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而且,此举显然惊动了剩余的暗红能量,它们变得更加狂暴,加剧了对磁珏本源的侵蚀!
磁珏的核心剧烈颤抖起来,光芒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炸开!
“稳住!”雷宇咬紧牙关,不计消耗地将自身精纯的混沌灵力与雷帝符诏本源之力,通过复源雷网疯狂注入!同时,秩序印记全力运转,散发出更强的稳定韵律,强行抚平核心内部的能量暴动!
这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在方寸之间,以最精细的方式展开。雷宇的精神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脸色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但他眼神中的坚定未曾动摇半分。
剥离一丝,修复一丝,稳固一丝……如此循环,缓慢而坚定地推进。
帐篷外,磁光长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他能感受到帐篷内传出的、时而剧烈时而微弱的能量波动,以及雷宇那逐渐衰弱下去的气息。每一次波动加剧,都让他的心提到嗓子眼;每一次波动平复,又让他稍松一口气。时间从未如此漫长难熬。
另外两名已经稳定伤势的护卫也苏醒过来,虚弱地坐在一旁,同样紧张地望着帐篷。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帐篷内的能量波动,终于彻底平稳下来。那股令人不安的、隐约的暴虐气息,似乎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虽然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平稳、并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高贵韵律的银白色磁光波动,如同沉睡的婴儿般,缓缓起伏。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门帘被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掀开。
雷宇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黯淡,周身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倒下。这次治疗,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与灵力,比与强敌大战一场还要疲惫数倍。
“海天阁下!”磁光长老一个箭步冲上前,想扶又不敢扶,只能焦急地看着他。
雷宇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靠着帐篷的门柱,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幸不辱命……大祭司本源中的‘异物’已基本清除,最主要的磁极涡旋碎片也已初步接续、稳固……性命……算是保住了。”
磁光长老闻言,浑身剧震,银眸中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狂喜与激动!他猛地转身冲入帐篷,片刻后,里面传来他压抑的、带着哽咽的呼唤:“磁珏!磁珏!你能听到吗?”
帐篷内,那团银白色的核心,此刻虽然依旧只有拳头大小,光芒也并不耀眼,却已不再是死气沉沉。它稳定地悬浮在拘束器中,缓缓自转,表面那些狰狞的裂痕大部分已经弥合,只剩下几道最深的痕迹还隐约可见,但也不再逸散能量。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睿智与沧桑感的灵性波动,正从核心深处缓缓苏醒、凝聚。
“兄长……”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散去的意念,轻轻回应了磁光长老的呼唤,用的是闪电磁旋族特有的精神传讯。
“太好了!太好了!”磁光长老喜极,激动得周身磁光乱颤。他小心地捧起拘束器,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眼眶(虽然可能没有实质眼泪)似乎都有些湿润。
好一会儿,他才平复心情,小心地将拘束器放回原处,转身走出帐篷,对着闭目调息的雷宇,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个闪电磁旋族最崇高的礼节——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按在胸口磁光最盛处。
“海天阁下!救族之恩,再造之德,我磁光,代表我个人,更代表我闪电磁旋族‘磁光部’,永世不忘!从今日起,阁下便是我族最尊贵的盟友与恩人!但有差遣,只要不悖我族存续大义,我族上下,必倾力相助!”
另外两名护卫也挣扎着起身,向雷宇行以同样的重礼。
雷宇缓缓睁开眼,调息片刻,脸色稍好了一些。他扶起磁光长老:“长老言重了,同道相助,分内之事。大祭司虽已稳住,但本源损耗过巨,苏醒尚需时日,且需长期温养。后续的恢复,仍需贵族的秘法配合。”
“这是自然!阁下请放心!”磁光长老连连点头,“磁珏能活下来,已是奇迹!后续恢复,我族自会竭尽全力!”他看向雷宇依旧苍白的脸色,满是愧疚,“阁下损耗如此之巨,全为我族……快,快请坐下调息!老夫这里还有些珍藏的‘磁光魂液’和‘雷源晶髓’,对恢复魂力与雷霆本源大有裨益,万望阁下不要推辞!”
说着,他立刻命护卫取来两个小巧的玉瓶。一个里面是粘稠的、闪烁着七彩光点的银色液体;另一个里面是几颗龙眼大小、内部仿佛有液态雷霆流淌的深紫色晶体。两者都散发着精纯而磅礴的能量波动,显然都是闪电磁旋族的顶级珍藏。
雷宇这次没有客气,他的消耗确实太大了,需要尽快恢复。他接过玉瓶,先服下两滴磁光魂液。魂液入体,立刻化作一股清凉而浑厚的洪流,滋养着他几乎干涸的识海与魂力,疲惫感顿时消减了大半。接着,他又吸收了一颗雷源晶髓,精纯的雷源之力迅速补充着丹田的消耗,连雷帝符诏都传来愉悦的波动。
效果立竿见影!雷宇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气息也重新变得悠长有力。
“多谢长老。”雷宇真心道谢。这两样东西,确实珍稀。
“阁下不必客气,比起您对磁珏、对我族的大恩,这些外物算得了什么。”磁光长老诚恳道,“阁下先在此好好恢复。磁珏刚刚苏醒,意识还很模糊,需要静养适应。待她稍好一些,能进行清晰交流时,老夫再安排她与阁下详谈,关于源雷古井、关于袭击者,她知道得远比老夫详细。”
雷宇点点头,这也正合他意。他需要时间消化今日所得,也需要等待大祭司恢复更多的神智。
他就在这营地中寻了一处安静角落,布下简单的禁制,开始深度调息。一方面彻底吸收磁光魂液和雷源晶髓的药力,恢复巅峰状态;另一方面,也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复盘刚才治疗过程中,对暗红雷霆残留能量的感知与对抗。
那能量的本质,充满了极致的毁灭、侵蚀与混乱意志,与暗影主宰的气息有相似之处,但似乎又有些微不同,更加狂暴、更加……“原生”?仿佛并非后天修炼或侵蚀所得,更像是某种天生就携带此种属性的恐怖存在所留。
“暗影议会难道在雷泽星域深处,培养或勾结了某种掌握毁灭雷霆的怪物?还是说,他们找到了某种上古遗留的、与毁灭雷霆相关的遗物或遗迹?”雷宇心中疑虑重重。若真是如此,他们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干扰或破坏,很可能是想夺取源雷古井的力量,或者,那古井中封印的,除了“源初神雷”,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万雷城内。
听雷小筑的独立院落中,彩灵正闭目盘坐,魂体表面九彩光华流转,一边修炼,一边通过隐秘的魂契链接,感应着雷宇的大致状态(只能感应安危,无法知晓具体情况)。她能感觉到雷宇经历了一番巨大消耗,但并无生命危险,此刻正在快速恢复,心中稍安。
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医疗舱内。那个被救回的闪电磁旋族核心,在雷宇每日的“生雷”温养下,恢复速度明显加快。此刻,其表面的裂痕已经弥合了七八成,银白色的光芒稳定而柔和,散发出的灵性波动也越来越清晰,甚至偶尔会主动散发出一丝带着亲近与感激的意念,触碰彩灵的魂力。
就在彩灵例行以魂力探查其恢复情况时,那核心突然轻轻一颤,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强烈的意念传递出来,带着焦急与询问:
“同族……磁珏……大祭司……她们……安全吗?我在……哪里?救我的是……谁?”
彩灵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这个闪电磁旋族的意识,似乎恢复到了可以进行较复杂交流的程度了!而且,它提到了“磁珏大祭司”!果然,它与雷宇正在救治的那些闪电磁旋族是一起的,很可能就是当时与大祭司一同遇袭的护卫之一!
彩灵立刻通过魂契,将这一情况紧急传达给正在调息的雷宇。
雷宇收到信息,心中一动,对磁光长老道:“长老,我在入城之前,于碎雷带中,曾偶然救下了一个重伤濒临消散的闪电磁旋族核心,一直以秘法温养。方才我的同伴传来消息,它的意识似乎恢复了,正在焦急询问大祭司的安危。不知……”
“什么?!”磁光长老霍然站起,银眸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阁下还救了我族其他勇士?快!快带老夫去见见!磁珏遇袭时,身边有四名护卫,最后只逃回两名,还有两名……一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难道……”
雷宇也不耽搁,立刻带着恢复了大半的磁光长老,通过那隐秘传送门,悄无声息地返回了万雷城听雷小筑。
当磁光长老看到医疗舱中那团熟悉的、正在逐渐恢复生机的银白核心时,激动得难以自持:“是磁岚!是磁珏的贴身护卫长磁岚!她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对着那核心,以族内秘法传递着安抚与欣喜的意念。
磁岚的核心接收到同族长老、尤其是磁光长老那熟悉的意念波动,顿时激动起来,光芒急促闪烁,传递出混杂着庆幸、悲痛与急切的复杂情绪。
通过磁光长老的转述和磁岚断断续续的意念传递,雷宇和彩灵终于拼凑出了更完整的事件经过:
约莫半个月前,大祭司磁珏通过古老祭祀,感应到族中圣地“源雷古井”的封印发生异常波动,并有强大的恶意气息在靠近。她决定带领四名最精锐的护卫(包括磁岚),秘密前往雷泽深处查探。他们利用族中秘法,避开了许多危险区域,接近了古井可能所在的“寂灭雷域”边缘。
就在他们试图以秘术进一步定位时,遭到了伏击!袭击者并非一个,而是两个!一个隐藏在狂暴雷云之中,只能看到一双充满毁灭欲望的暗红色巨眼,以及铺天盖地、带着可怕侵蚀性的暗红雷霆;另一个则更加诡异,仿佛一团不定形的暗影,游走于雷霆间隙,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阴寒与死寂气息,专门针对他们的灵智和魂体发动无形攻击。
战斗爆发得突然而惨烈。那暗红雷霆的力量层次高得可怕,对雷霆的掌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磁珏的银白磁光。而那个暗影般的敌人,则神出鬼没,干扰着他们的联手与遁逃。四名护卫拼死抵挡,先后陨落两人,磁岚也为保护磁珏,被一道暗红雷霆正面击中,本源几乎瞬间破碎,只来得及将最后一点核心灵光包裹着磁珏的部分溃散本源(后来磁珏核心中的暗红能量残留,可能就是那时沾染的),强行抛入一处随机的空间裂缝,自己则被随后而来的攻击彻底淹没……她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竟漂流到了碎雷带外围,更被雷宇所救。
“暗红雷霆的巨眼……不定形的暗影……”雷宇眼神冰冷。暗红雷霆的存在已经确认,而那暗影般的敌人,听起来更像是暗影议会中,那些精通灵魂与阴影法术的强者!两者联手伏击闪电磁旋族的大祭司,目标明确——阻止他们接近源雷古井,或者,想从他们身上得到关于古井的信息!
“磁岚还提到,”磁光长老脸色铁青,转述着,“在遭遇伏击前,她们曾在附近感应到过一丝微弱的、属于惊雷谷功法的金雷气息,但一闪而逝,无法确定是否有关联。”
惊雷谷?雷宇眉头微皱。惊雷谷也在打源雷古井的主意?还是说,他们只是巧合出现在那片区域,或者……与暗影议会有所勾结?
线索越来越多,局面也越发复杂。
“看来,源雷古井那里,已经成了风暴眼。”雷宇沉声道,“袭击者很可能还在那里,或者正在试图突破古井封印。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磁光长老重重点头:“磁珏还需一两日才能进行清晰交流,但我们可以先做准备。磁岚的恢复也需要时间,但她提供的方向和细节至关重要。阁下,请先在院内休息,彻底恢复。老夫立刻回族内召集可靠人手,准备探索所需的物资和破禁器具。另外,关于惊雷谷……老夫会派人暗中调查他们在碎雷带的异常动向。”
雷宇同意了这个安排。他现在确实需要彻底恢复,并消化今日获得的所有信息。闪电磁旋族这个盟友的加入,使得他不再是孤身探寻,但也意味着他将更深入地卷入雷泽星域本土势力的纷争与那场涉及上古的秘密风暴。
就在雷宇和磁光长老紧锣密鼓准备之时,他们并不知道,在万雷城的另一处阴暗角落,关于他们的消息,已经悄然流传出去。
万雷城,某处悬挂着“风雷阁”招牌、实则为惊雷谷秘密据点的庭院深处。
一名穿着惊雷谷核心弟子服饰、脸上带着一道新鲜伤疤的修士,正恭敬地向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的一名金袍老者汇报。这老者赫然是惊雷谷的一位实权长老,金雷上人,洞虚境初期修为。
“……弟子在碎雷带奉命巡查时,遭遇不明星舰袭击,随行师弟师妹皆尽陨落,弟子侥幸逃脱。那星舰攻击诡异,威力极大,疑似有混沌属性,绝非寻常散修所有。”伤疤弟子,正是之前被星尘号击退的雷枭,他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怨毒与后怕。
“混沌属性?”金雷上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不怒自威的方脸,眼中金色雷光一闪,“可看清舰上之人?”
“未曾看清,对方始终隐匿。但弟子逃脱后,暗中留意,发现那星舰最终驶向了万雷城方向,并在西三号港停靠。弟子已买通港口一名执事,查到来者登记名为‘海天’,玄仙境散修,携一灵仆,来自碎星海外域。”雷枭连忙道。
“海天?玄仙境?”金雷上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能轻易击败天仙境中期的雷枭及其随从,至少也是天仙境后期甚至巅峰的实力,却只显露玄仙境……要么是隐匿了修为,要么是那星舰本身有古怪。“继续查,查清他的落脚点,接触过什么人。尤其是……是否与闪电磁旋族有接触。”金雷上人声音转冷,“谷主有令,近期所有与闪电磁旋族接触密切的外来者,都需重点留意。‘那件东西’的下落,可能就着落在这些外来者或闪电磁旋族身上!”
“是!弟子明白!”雷枭躬身领命。
同一时间,万雷城最奢华的区域,一座被柔和水幕与奇异光晕笼罩的华丽庭院中。这里是暗影议会在万雷城最隐秘的联络点,表面属于一个来自其他星域的大商会。
庭院静室,没有灯火,只有几颗散发着幽暗紫光的宝石悬浮。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脸上带着一张哭泣面具的身影,静静听着面前一团扭动的阴影汇报。
“……磁光族老秘密接引一个人族修士进入城外汇点,疑似为其族人疗伤。那人族修士气息普通,但进入据点后,内部有异常高阶的雷霆与秩序波动传出,疑似驱除了‘蚀魂雷煞’的部分残留……我们安插在闪电磁旋族外围的眼线,级别太低,无法得知具体细节。”阴影发出嘶哑的声音。
“驱除蚀魂雷煞?”哭泣面具下,传出一个男女莫辨、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冰冷声音,“‘暴君’的毁灭雷煞,融合了主宰大人的一缕蚀魂之力,区区一个人族修士,如何能驱除?除非……他掌握着同等层次,甚至更高层次的对立力量……比如,‘净化’、‘秩序’,或者……‘创生’之雷?”
阴影沉默,无法回答。
“查。”哭泣面具的声音毫无感情,“动用‘暗子’,查清那个人族修士的一切。必要时,可以试探。主上对‘源雷之心’志在必得,任何可能干扰计划的因素,都必须被评估,然后……清除或掌控。”
“遵命。”阴影缓缓沉入地面,消失不见。
静室恢复死寂。哭泣面具微微转动,仿佛“望”向雷泽星域深处的方向,那面具上的哭泣纹路,在幽暗紫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雷霆的源头……毁灭与新生的钥匙……这一次,不会再让‘秩序’一方,抢先了……”
暗流,在万雷城的繁华与喧嚣之下,已然开始加速涌动。而刚刚与闪电磁旋族结成联盟的雷宇,尚未意识到,自己不仅被地头蛇惊雷谷盯上,更已落入了远在遗迹之外的另一股恐怖势力的视线。
风暴,正在汇聚。而雷宇的雷泽之行,注定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