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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从观星台后门溜出时,夜色正浓。她将密信贴身藏好,沿着墙根阴影疾行。街道空旷,只有打更人的梆子声在远处回荡。

经过朱雀街拐角时,她听见了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银羽闪身躲进一户人家的门洞,屏住呼吸。

那三人在街心会合,借着月光,银羽看清了他们的脸——都是孙邈府上的护卫。

“确定从后门出来了?”领头那人问。

“确定,往这边来了。”

“分头找,主子说了,无论她带着什么,截下来。人……可以处理。”

三人分散搜索,银羽握紧袖中的匕首,计算着逃跑路线。正门不能走,只能翻墙。

她爬上墙头,刚要跳下,身后传来低喝:“在那里!”

银羽头也不回地跳进院子,这是户普通人家,院里晒着干菜。她穿过院子,从另一侧翻出,落地时脚下一滑,摔进污水沟。

污水沟连通洛河,她咬牙,顺着沟渠往下游爬。身后追兵已到,火把照亮沟口。

“进沟了!”

“放箭!”

箭矢嗖嗖射入沟中,银羽趴低身体,污水漫过口鼻,她强忍恶心,继续爬行。

爬出五十丈,沟渠变宽,汇入一条暗渠。这里水流较急,她顺水漂流,终于从一处出水口钻出,置身洛河边。

追兵的声音远了,银羽爬上岸,浑身湿透,密信在怀中浸了水,但蜡封完好。

她不敢停留,抄小路往宫城方向跑。

宫城东侧有个偏门,平日只供杂役出入。银羽认识守门的瘸腿老卒,曾帮他带过药。

她叩门三长两短,门开了条缝,老卒的脸露出来。

“银羽姑娘?你这是……”

“急事见帝君。”银羽挤进门,“带我去,快。”

老卒见她神色,不多问,领着她在宫中小道穿行。一刻钟后,他们来到尧的寝宫外。

值夜侍卫拦住去路:“何人?”

“观星台银羽,有密信呈帝君。”银羽拿出许负的令牌。

侍卫检查令牌,点头:“稍等。”

片刻后,侍卫回来:“帝君召见。”

寝宫内,尧披着外袍坐在案前,烛火跳动。他接过银羽呈上的密信,拆开蜡封,展开绢帛。

信上字迹潦草,但内容清晰:

“帝君亲启:臣已醒,佯装昏迷。孙邈赠锁魂散,欲害臣。疑其为内奸,十星连珠之夜必有异动。

臣修为暂失,但地脉之力渐融,或可一用。请帝君早作准备,暗中调可信之人守洛阳九门。切莫打草惊蛇。许负。”

尧看完,将绢帛凑近烛火点燃。火光映着他阴沉的脸。

“银羽。”

“在。”

“许负现在如何?”

“昏迷是假,但伤是真。经脉尽碎,修为全失,但她说地脉之力正在与她融合。”

“需要什么?”

“需要时间,和……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尧沉思片刻:“带她去太庙地宫。那里有初代虞王留下的防护阵法,只有朕和契知道开启方法。”

“现在?”

“现在。朕写手令给你。”尧快速写下一行字,盖了私印,“从密道走。出去后,装作送信失败逃回观星台,再带许负转移。小心孙邈的眼线。”

“是。”

银羽接过手令,从寝宫密道离开。密道出口在宫城外一处废弃民宅。她绕路回到观星台时,天已微亮。

许负仍躺在床上,听见门响,睁眼:“成了?”

“成了。”银羽快速说明情况,“帝君让去太庙地宫。但现在外面可能有眼线。”

许负坐起:“扶我起来,我们从密道走。”

“观星台有密道?”

“历代国师都有保命的手段。”许负走到书架旁,按动第三排第七卷竹简后的机关。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银羽搀扶许负进入,墙壁在身后合拢。

密道狭窄,但干净。走了一刻钟,出口在太庙西侧柏树林中。林中有座石亭,亭中有口枯井。

许负示意银羽:“下去。”

井很深,但有踏脚石。到底后,是一条横向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银羽出示尧的手令,石门自动打开。

门后是个宽敞的石室,四壁刻满符文,正中有一尊石鼎,鼎中燃着不灭的火焰。

“就是这里。”许负坐下,喘了口气,“接下来三十三天,我要在这里闭关。融合地脉之力,恢复修为。”

“我能做什么?”

“两件事。”许负看着银羽,“第一,定期送来食物和水,但要伪装成观星台正常用度,不能让人起疑。第二,帮我和帝君传递消息,用这个——”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环,掰成两半,一半给银羽:“这是‘同心环’,百里之内,握环传念,我就能听见。但只能用三次,每次不能超过十句话。”

银羽收好半环:“舜那边,帝君会处理吗?”

“帝君自有打算。”许负闭目,“你回去吧。记住,我现在‘昏迷不醒’,在观星台由你照顾。每日送饭送药,做足样子。”

银羽离开后,许负开始调息。地脉之力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每运行一周天,都如刀割般疼痛。但她不能停。

石室中不知日夜,银羽每日通过密道送来食物,同时传递外界消息。

第三天,银羽传念:“孙邈请医官去观星台为你诊脉,我以‘国师需静养’为由拒绝了。

孙邈坚持,说若不亲眼见你,无法向帝君交代。帝君出面,说已派御医看过,确实昏迷,孙邈才作罢。”

第五天,传念:“戎桀、赵奢从龙门归来,带回八百治河民夫。契暗中排查,发现其中有十七人身份可疑,已监控。”

第七天:“后稷从泰山归来,八卦玉玦还你。他带回消息,说泰山地枢已完全净化,但发现一处隐藏祭坛,祭坛上有十日族和……虞朝官员往来的记录。记录被焚毁大半,残片已呈帝君。”

第十天:“孙邈提议在十星连珠之夜,于洛阳举行大祭,祈求国运。帝君准了。祭坛设在城南,由陈胥主持。”

第十五天,许负终于睁开眼睛。她吐出一口浊气,浊气落地化作黑色晶体。

地脉之力融合了三成,修为恢复了一成,但足以施展一些简单法术。

她取出昆仑镜,镜子裂纹依旧,但镜面更清晰了。

她念咒,镜中显现观星台的景象:她的“替身”躺在床上,银羽在旁照料。窗外,两个黑影在监视。

又念咒,镜中显现陈胥的府邸。陈胥死后,接任的副手陈伟正在书房,与一人密谈。那人背对镜子,但许负认出他的身形——是文官孙邈。

孙邈的声音通过镜术传来,断断续续:“……祭坛已准备……九处阵眼……需要九老之血……”

陈伟的声音:“血我会弄到。你确保阵法无误。那夜子时,十星连珠正刻,必须启动。”

“许负那边……”

“昏迷不醒,不足为虑。重要的是尧。那夜他必在祭坛主祭,到时候……”

后面的话模糊了,镜子一阵波动,景象消失。

许负握紧拳头,陈胥余党,孙邀他们不仅要篡位,还要血祭九老?九老包括尧、契、后稷等开国元勋,若他们同时身死,虞朝将瞬间崩塌。

她必须阻止。

但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

她看向石室四壁的符文,这些是初代虞王留下的防护阵,或许……可以改造。

许负站起身,走到墙边,用手指沿符文纹路勾勒。每画一笔,都消耗大量法力,但她不停。

三天后,她完成了改造。防护阵变成了聚灵阵,能加速地脉之力的吸收。

第二十五天,地脉之力融合六成,修为恢复三成。

银羽传念:“陈伟开始采集九老日常用品,说是为大祭做准备。帝君暗中替换了部分物品,但陈伟似乎察觉,今日亲自去各位府上‘拜访’。”

许负回念:“告诉帝君,陈伟可能在收集九老气息,用于血祭定位。请帝君早做准备,那夜九老不能全部到场。”

第三十天,离十星连珠还有三天。

许负地脉之力融合九成,修为恢复五成。她出关了。

银羽见她时,吃了一惊:“你的眼睛……”

“怎么了?”

“瞳孔……有金光流转。”

许负取镜自照,镜中,她的双眼深处确有淡淡金芒,那是地脉之力外显的标志。

“无妨。”她放下镜子,“外面情况如何?”

“孙邈已布置好祭坛,高九丈,分三层。每层有九名巫祝,共二十七人。

祭坛周围挖了九条沟渠,沟中注满清水,说是‘引天河之水’。”

“是血渠。”许负冷冷道,“一旦启动,清水会变血水。九老之血会沿沟渠汇入祭坛中心,完成血祭。”

“帝君已暗中调换沟中水,掺了符灰,可暂时压制邪法。但孙邈和陈伟那边,似乎还有后手。”

“什么后手?”

“他们请来了东夷、南蛮、西戎、北狄的使者,说大祭需要四方见证。四使各带百人护卫,已驻城外。”

许负沉思:“四百人……不够攻城。那么,是用来制造混乱,或者……里应外合。”

她起身:“我要见帝君,今晚。”

子夜,密道中。许负在银羽引领下,来到尧的寝宫密室。

尧见到她,微微点头:“恢复了?”

“五成,够用。”许负开门见山,“陈胥的计划是在大祭之夜,血祭九老,同时打开某种通道。四夷使者是幌子,真正的杀招应该在祭坛本身。”

“朕已安排。”尧道,“契的三千精锐会伪装成祭坛守卫。戎桀、赵奢各领一千人守九门。后稷带农官混在民夫中,随时准备破坏祭坛基座。”

“不够。”许负摇头,“孙邈敢这么做,必有倚仗。我怀疑……祭坛下埋了东西。”

“何物?”

“可能是某种召唤阵,或者……炸药。”许负想起积石山下的黑色心脏,“十日族擅长这类手段。”

尧沉吟:“祭坛由工部督建,工部尚书陈胥虽已死,但接任的副手陈伟已被孙邈拉拢。若真埋了东西,现在查会打草惊蛇。”

“不用查。”许负道,“大祭那夜,我会提前潜入祭坛下方。若有异常,我处理。”

“你的身体……”

“无碍。”许负顿了顿,“帝君,那夜九老不能全部到场。至少要有两人不在洛阳。”

“朕已安排。契和后稷会以‘边防急务’为由,提前离京。实际他们会在城外潜伏,随时接应。”

“很好。”许负看了眼密室漏刻,“我该回去了。最后三天,我会彻底融合地脉之力。大祭前夜,我会再来。”

她走到门口,停步:“帝君,若那夜事败……”

“不会败。”尧看着她,“因为你在。”

许负笑了:“承蒙信任。”

回到太庙地宫,许负开始最后的融合。地脉之力如江河奔涌,冲刷着每一条经脉。痛苦比之前更甚,但她咬牙坚持。

第三天黄昏,融合完成。

她睁开眼,瞳孔金芒内敛,转为深邃。修为恢复七成,但地脉之力让她有了超越以往的感知。

她能“听”到洛阳地下的水流声,“看”到城中每个人的气息流转,甚至能隐约感知到未来三日的天象变化。

她取出昆仑镜,最后一次施展镜术。

镜中显现祭坛地下的景象:果然有东西。九口棺材,按九宫方位排列,每口棺材中都躺着一具尸体,尸体心口插着一根骨钉。

“九尸锁魂阵……”许负喃喃道,“以九具横死之尸为引,锁定九老魂魄。一旦血祭开始,九老不仅身死,魂也会被拘,永世不得超生。”

好狠毒的手段。

她继续探查,发现棺材下方还有一层:密密麻麻的黑色晶石,排列成巨大法阵。

晶石中封印着狂暴的能量,一旦引爆,足以将整个祭坛区炸上天。

必须提前破坏。

但阵法有警戒,一旦触动,陈伟会立即知晓。

许负思考片刻,有了计划。

她传念给银羽:“准备九只黑狗,要纯黑无杂毛。再准备九把桃木剑,剑身刻雷纹。明日午时,带到太庙。”

次日午时,银羽如约而至。

许负用黑狗血涂满桃木剑,然后在每把剑上刻下破邪符文。完成时,九把剑微微震颤,发出低鸣。

“将这些剑,交给帝君。”许负道,“请他派人,在明日黄昏前,将剑埋在祭坛周围九处——位置我画给你。”

她画出九个点,都是地脉节点。

“埋剑深度三尺,剑尖朝下。埋好后,撒一层朱砂。记住,必须同时埋,误差不能超过百息。”

“同时埋九处?需要九个人。”

“帝君自有办法。”许负收起图纸,“另外,告诉后稷,明日申时,在祭坛东侧点燃九堆艾草。不管发生什么,持续烧满一个时辰。”

“是。”

银羽离开后,许负盘膝坐下,开始养精蓄锐。

大祭前夜,她再次潜入祭坛。九把桃木剑已埋好,她能感觉到地脉被暂时镇住。九尸锁魂阵的能量流动变缓了,但未停止。

她来到祭坛中心下方,那里是阵法核心。核心处有一块黑色石碑,碑上刻着九老的名字,每个名字下都有一滴血——那是陈伟收集到的九老气息。

许负咬破手指,在每滴血旁画下一个符文。符文成时,那些血滴突然沸腾,蒸发成气,消散无形。

石碑上的名字淡去了。

锁魂阵破了一半。

她正要破坏下方的爆炸晶石,突然感应到有人接近。

是陈伟。

许负迅速隐蔽,陈伟独自走下祭坛底层,检查阵法。他发现血滴消失,脸色一变,但很快冷静下来。

“没关系……”他自言自语,“血滴只是引子。明日,真身到场,一样能锁魂。”

他走到晶石阵旁,取出一个骨笛,吹了三声。晶石阵亮起微光,又暗下去。

“能量充足,很好。”陈伟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许负等他走远,才现身。她检查晶石阵,发现阵法被加了双重触发:一是血祭完成时自动引爆,二是有人强行破坏时也会引爆。

不能硬来。

她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她在晶石阵周围布下一个小型时空延缓阵。一旦触发爆炸,延缓阵能争取到三息时间。

三息,够她做很多事。

完成一切,天快亮了。

许负回到太庙地宫,换上一身素白祭服。今日大祭,国师必须到场——哪怕“昏迷”的国师。

银羽带来消息:“帝君已安排妥当。九老中,契和后稷‘离京’,实际在城外。

其余七人,帝君各赐护身玉符,可挡一次致命攻击。

四夷使者那边,戎桀的人已混入其护卫中,随时可制伏。”

“祭坛守卫?”

“契的三千精锐已就位,但陈伟也调了他府上五百私兵,说是‘维持秩序’。”

“不足为虑。”许负站起身,“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场’了。”

她躺上担架,银羽和两名心腹抬着她,前往祭坛。

路上,许负闭目,但神识全开。她能感觉到,整座洛阳城,正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

十星连珠之夜,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