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加的宣礼塔上,苍老的声音如同从历史深处传来,回荡在每一寸干热的空气里。年迈的哈里发,阿布·阿拔斯,站在圣城的最高处,面对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他干枯的手指向东方,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东方来的异教徒,他们用钢铁与火焰,亵渎了真主的圣地!他们烧毁了巴格达的智慧宫,掠夺了我们的财富,玷污了我们的信仰!我,真主的影子,在此向所有信徒宣告,一场新的圣战,已经开始!”
“圣战!”
“圣战!”
下方,数万乃至数十万的穆斯林高举手臂,狂热的呼喊声汇成一股足以撼动沙漠的洪流。他们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被信仰点燃的、足以焚烧一切的火焰。
半个月后,幼发拉底河沿岸,旌旗蔽日。来自阿拉伯半岛各个部落的联军在此集结,兵力超过十万。他们装备简陋,许多人甚至只有一把弯刀和一面皮盾,但他们士气高昂,准备用血肉之躯,对抗墨家帝国的钢铁洪流。
陈安站在河对岸的沙丘上,用望川镜冷静地观察着对岸那片杂乱无章的营地。营地里炊烟袅袅,骆驼的嘶鸣声和士兵的祈祷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原始而混乱的生命力。
“一群被狂热冲昏了头脑的疯子。”他身边的副将,看着那片营地,不屑地评价。
“疯子,有时候比懦夫更难对付。”陈安放下望川镜,声音平静,“传令下去,工兵营,立刻架设浮桥。”
“将军,我们不等巧工阁的‘沙漠蒸汽水车’和新式武器运到吗?”副将有些疑虑。
“不必。”陈安的目光投向远方,“对付他们,还用不着帝君的那些‘神迹’。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让他们感到恐惧,就足够了。”
当天下午,在阿拉伯联军惊愕的注视下,墨家军的工兵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宽阔的幼发拉底河上,用一个个巨大的、由神钢和密封木桶构成的模块,迅速拼接起一座足以让“墨甲”坦克通行的蒸汽浮桥。
阿拉伯联军的指挥官,一位名叫哈立德的白须将军,立刻意识到危险,下令弓箭手向河面射击,企图阻止墨家军的行动。
然而,他们的箭矢射程有限,大部分都无力地落入水中,激起几点微不足道的浪花。少数射到浮桥上的,也被神钢模块弹开,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更像是一种无能的挑衅。
陈安甚至没有理会这些骚扰。浮桥架设完毕,他没有下令坦克或步兵冲锋,而是命令后方的炮兵阵地。
“坐标,敌军中军大帐。三轮急速射,放!”
数十门“墨龙神炮”发出了它们独有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咆哮。开花弹撕裂空气,在阿拉伯联军的营地上空炸开,无数淬毒的铁蒺藜和钢珠,如同死神的冰雹,倾泻而下。
惨叫声瞬间响彻云霄。联军的营地顷刻间变成了人间炼狱,帐篷被撕碎,血肉横飞,那些刚刚还在虔诚祈祷的士兵,在他们无法理解的“天罚”面前,信仰瞬间崩塌。
“轰!轰!轰!”
炮火覆盖之下,阿拉伯联军的指挥系统被彻底摧毁。哈立德将军和他的亲卫,在第一轮炮击中,就被炸成了漫天血雾。
失去指挥的联军,彻底陷入混乱。士兵们丢盔弃甲,如同没头的苍蝇四处乱窜,他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只知道死亡从天而降。
“冲锋。”陈安冷冷地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第三师团的步兵,踏着整齐的步伐,通过浮桥,向着对岸那片混乱的营地发起了冲锋。“龙吟”机枪的火舌,开始无情地收割那些溃逃的生命。
然而,就在墨家军以为胜券在握时,异变突生!
从溃逃的联军侧翼,突然冲出了数百名骑着单峰骆驼的骑兵。他们身上绑满了黑色的油布包裹,眼中闪烁着与死亡共舞的癫狂。他们无视了机枪的扫射,不躲不避,直直地朝着墨家军的“墨甲”坦克冲了过来。
“是自杀式骑兵!快,集火!”陈安的副将嘶声力竭地大吼。
机枪的火力网瞬间集中,将冲在最前面的骆驼骑兵打成了筛子。但他们就像一群被血腥味刺激的鲨鱼,悍不畏死。
终于,一骑成功冲到了一辆“墨甲”坦克旁边。
“真主至大!”
骑兵发出最后的嘶吼,拉响了身上的引线。
“轰——!!!”
剧烈的爆炸,将那辆重达数十吨的蒸汽坦克整个掀飞起来,坚固的神钢装甲被炸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烈焰从内部喷涌而出。
连锁反应发生了。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五辆“墨甲”坦克被这种玉石俱焚的攻击方式摧毁,墨家军坚固的钢铁防线,出现了一道致命的缺口。
残余的阿拉伯士兵,仿佛看到了希望,开始在一些部落头领的组织下,朝着缺口发起了反冲锋。
陈安的眉头,第一次紧紧锁在了一起。他低估了信仰能带给人的疯狂。
战报传回墨京。
“电磁脉冲……”霍天生在草稿纸上写下了这几个字,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光芒。他立刻接通了巧工阁的通讯。
“巧儿,朕需要一种能让那些绑着炸药的蠢货,在靠近我军阵地百步之内,就变成一堆废铁的武器。朕要他们身上的引信、他们大脑里的神经信号,都在瞬间失灵!”
“这……帝君,这超越了蒸汽和齿轮的范畴……”楚巧儿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
“那就去超越它!”霍天生的声音不容置疑,“另外,传朕神谕。命墨恩司,在被征服的阿拉伯地区,立刻修建‘墨家清真寺’。找一批最懂《古兰经》的阿訇,给朕重新编撰教义!朕要让他们相信,朕,霍天生,才是真主派来净化这个世界的使者!朕,才是他们唯一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