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低头,不说话。
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最可怕的态度。
“你。。。你。。。。!”
蒋天生被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靓坤的手都在颤。
他身后的亲信看到情况不对,立刻拔出了武器。
靓坤的手下也毫不示弱,纷纷亮出了家伙。
总堂里,两边的人都掏出了家伙,眼看就要火拼。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韩宾,慢慢站了出来。
他先是对着蒋天生微微欠身:“蒋先生,社团这次输的这么惨,您确实有指挥不当的责任。”
随即,他又转向靓坤,脸一沉:“但靓坤你更不守规矩!当众顶撞龙头,是想让洪兴现在就散伙吗?”
韩宾以“社团元气大伤,应该休养”为理由,提议双方各退一步,暂时休战。
他这番表面上“公平”的话,立刻得到了在场不少叔父和话事人的同意。
在他们看来,韩宾比起自大的蒋天生和冲动的靓坤,都显得更稳重可靠。
蒋天生的威信已经没了,没法强行处置靓坤,只能顺着台阶下,黑着脸同意了韩宾的调停。
靓坤见时机还没到,也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不爽的走了。
一场不欢而散的大会,让洪兴内部的矛盾,彻底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蒋天生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胸口一阵翻腾。
“噗!”
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红木桌子。
韩宾走出总堂,他的两个兄弟细眼和恐龙立刻跟了上来,不解的问:“宾哥,刚才为什么不帮靓坤一把,直接把蒋天生拉下来?”
韩宾坐进车里,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一个快病死的老虎,和一条没脑子的疯狗,就让他们继续斗好了。”
“我们等着他们都倒下的时候,再去捡现成的便宜。”
夜色下的维多利亚港,一艘不起眼的游艇上,灯火通明。
东星龙头骆驼,正亲自给几位客人倒红酒。
这几位客人,竟然是刚刚经历内乱的洪兴龙头蒋天生、江湖大佬王宝,以及忠信义的连浩龙。
港岛几个有名的大佬,此刻脸上都很难看。
尖沙咀这一战,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和义手上吃了大亏。
“各位,今晚请大家来,不是为了喝酒。”骆驼直接说道,“而是我们再不联手,恐怕以后连喝酒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把一份资料扔在桌上。
“这是我的人查到的。和义拿下尖沙咀后,所有和记、和联胜、和合图这些和字头的社团,都在用和义的地盘散货。”
王宝拿起资料,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
资料上清楚的写着,那些本该由他控制的走私渠道,正被那些和字头的势力大量抢占。
骆驼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张承义在尖沙咀搞什么合法安保,看着是想洗白,实际上,是给所有和字头的社团,提供了一个绝对安全的散货中心!他这是在用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盘,养肥他所有的同门!”
一直没说话的连浩龙,这时慢慢开口,声音沙哑的像砂纸在摩擦。
“他的地盘越大,我们的活路就越窄。他不是在抢地盘,他是在断我们的根。”
蒋天生心里的火再次被点燃,他一拳重重砸在桌上。
“没错!张承义和整个和字头,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四个大佬的眼神在灯光下交汇,仇恨让他们暂时放下了以前的恩怨,达成了一致。
骆驼举起酒杯,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提议,成立一个联盟。我们之间,搭打不搭食——一家挨打,就联手打回去,但打下来的地盘和好处,各算各的。我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抵制和义继续扩张,还有所有跟着他的和字头社团!”
王宝、连浩龙、蒋天生几乎同时表示同意。
四只装满红酒的杯子,在灯光下重重相碰,发出一声脆响。
一个针对和义、由港岛几大顶级社团秘密组成的“反义联盟”,在这一刻,正式成立。
其他社团在联盟,而和记也同样在开会。
只不过,气氛天差地别。
中环一间不对外开放的茶楼内,烟雾缭绕。
和联胜,水房,和记公司的几个重量级人物,脸色都很难看。
尖沙咀一战,他们费心费力,死伤惨重,结果到头来只抢到一些不痛不痒的边缘地带,真正的肥肉全被和义一口吞下。
这口气,谁都咽不下去。
“那个癫仔义,做事太不讲规矩了!用安保公司打地盘,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招?”一个水房的头目愤愤不平,一拳砸在桌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已经把尖沙咀的心脏吃下去了。”另一个和记的元老叹了口气,满脸的颓然。
整个包厢里,都弥漫着一股战败后的沮丧。
只有一个人例外。
和联胜的龙头邓肥,慢悠悠地品着手里的普洱,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输掉尖沙咀的不是他一样。
“邓生,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水房的头目忍不住看向他。
邓肥放下茶杯,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笑呵呵地开了口。
“算了?怎么能算了。”
他慢条斯理地说:“和义新拿下的地盘,还是按以前的老规矩办。尖沙咀的白粉市场,就由我们和记来散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癫仔义会同意?”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邓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重要的是,我们丢了尖沙咀的地盘,但整个油尖旺最赚钱的生意,依旧牢牢攥在我们手上。地盘是死的,钱才是活的。”
在座的都是老江湖,立刻明白了邓肥的意思。
和义想洗白,搞正行生意,对这些脏生意肯定避之不及。
邓肥这是要跟和义玩一手井水不犯河水,用和义的地盘,赚自己的钱。
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心里的憋屈也散了不少。
可依旧有人不放心。
一个年轻些的话事人皱着眉,提出了自己的担忧:“邓伯,话是这么说。可地盘毕竟是人家的,生意是咱们的。万一哪天癫仔义翻脸不认人,把我们的人都赶出去,那我们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邓肥笑盈盈看向他,笑容中带着一丝阴狠:“放心吧,他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