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如雨般从三井寿的下巴滴落，在光亮的地板上溅开一朵朵深色的花。他双手撑着膝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肺部。记分牌上的数字在他的视线中有些模糊——58:62，翔阳领先4分，时间：上半场15分30秒。
体育馆里的空气闷热而沉重，像一块湿透的毛巾捂在脸上。三井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沉重而快速，在耳膜里咚咚作响。腿像灌了铅，每一次迈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视线边缘开始出现黑点，那是缺氧的信号。
长谷川一志站在他面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变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冰冷的嘲讽。
“没体力了吧？”长谷川的声音很低，只有三井能听见，“mVp先生。”
三井猛地抬起头，汗水顺着湿透的刘海滴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但他没有擦，只是死死盯着长谷川。那双曾经在国中时期让整个神奈川为之疯狂的眼睛，此刻依然燃烧着火焰——尽管那火焰已经摇曳不定，像是风中残烛。
“少废话……”三井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湘北进攻。宫城良田控球过半场，藤真健司如同影子般紧贴。宫城在弧顶缓缓运球，目光快速扫过全场——流川枫在左侧被永野茂一贴身防守，赤木刚宪在内线与花形透激烈卡位，樱木花道在弱侧被放空，而三井……
三井正在底线来回跑动，试图摆脱长谷川的纠缠。
但他的脚步明显慢了。长谷川像一块牛皮糖黏在他身上，每一次变向，每一次反跑，长谷川都能紧紧跟上。190公分的身高加上出色的横移速度，让长谷川在三井体力充沛时都能勉强跟住，更何况现在。
宫城做了个手势。赤木提上挡拆，但三井的跑动路线被长谷川完全预判——他提前挤过掩护，始终挡在三井和篮球之间。
没有接球机会。
宫城只好将球传给侧翼的流川。流川接球，面对永野的防守，直接干拔跳投——
“砰！”
打铁。
篮板球弹出，樱木和花形同时起跳。樱木凭借惊人的弹跳将球拨向外线，但球在空中被藤真截获！
翔阳反击！藤真运球快速推进，宫城全力回追。前场形成三打二——藤真、永野、长谷川对宫城和回防的三井。
藤真运球到三分线外，减速，观察防守。他突然击地传球，球从宫城脚边穿过，精准地送到顺下的永野手中。永野接球，面对补防过来的三井，直接起跳——
三井也起跳封盖，但他的起跳高度明显不够，手臂的力量也不足。
永野在空中将球收回，换到左手，躲开封盖，低手上篮。
“唰！”
58:64。
分差六分。
三井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用手撑住膝盖，大口喘着气。汗水已经彻底浸透了他的14号球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剧烈起伏的胸膛轮廓。视线更加模糊了，那些黑点开始扩大，连成一片片阴影。
“三井前辈！”宫城跑过来，声音里带着担忧。
三井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强行直起身，跑向前场——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湘北进攻。宫城控球过半场，看了一眼三井的状态，决定自己攻。他叫了赤木的掩护，借助挡拆突破，急停跳投——
“砰！”
打铁。
但樱木抢到了进攻篮板！他在花形头顶将球摘下，落地瞬间立刻寻找外线的三井——
三井正在右侧四十五度角，借助赤木的掩护勉强摆脱了长谷川半个身位。
“三井前辈！”樱木传球。
球飞向三井。三井接球，长谷川已经扑到面前，但这一次，三井获得了半个身位的投篮空间。
足够了。
对于巅峰时期的三井寿来说，半个身位的空间，足够他命中任何投篮。
他起跳，出手。
动作依然标准——脚尖发力，膝盖弯曲，腰部挺直，手臂伸展，手腕下压。每一个细节都像教科书般完美。
但力量不够。
篮球离开指尖的瞬间，三井就知道——短了。
他的手臂在颤抖，核心力量已经无法支撑这样高难度的后仰跳投。篮球划出的弧线比平时低了许多，旋转也不够充分。
“砰！”
砸在篮筐前沿。
短了。
樱木再次冲天而起抢下篮板，但这一次他落地时太过急躁，转身传球的动作变形了——
篮球直接飞向界外！
藤真如同猎豹般冲出，在球出界前将球捞回，顺势转身推进！
翔阳再次反击！前场形成二打一，藤真和长谷川对回防的宫城。
藤真运球到罚球线，突然减速，将球传给跟进的长谷川。长谷川接球，面前空无一人，他轻松上篮得分。
58:66。
分差八分。
“嘟——”
裁判哨声响起。安西教练从板凳上缓缓站起，向技术台做出换人手势。
“湘北换人！14号下，5号上！”
三井寿站在原地，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混合着某种滚烫的液体。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甘心。
明明还有四分钟。明明只差八分。明明……
一双温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井抬起头，看见彩子关切的脸。
“三井学长，先休息。”彩子递上一瓶功能饮料，“下半场还需要你。”
三井接过饮料，大口喝着。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灼热感。但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场边，目光死死盯着场上的长谷川。
水户洋平走过来，递上毛巾：“前辈，休息一下。上半场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三井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他的眼神依然锐利，尽管身体已经到达极限。
彩子翻开数据板，轻声念道：“三井寿，上半场数据：18分，4个三分球，3个篮板，1次助攻。上场时间：16分30秒。”
18分。其中12分是在藤真上场前得到的，6分是在藤真上场后，面对长谷川的贴身防守得到的。
对于一个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的射手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奇迹。
但三井要的不是奇迹。
他要的是胜利。
木暮公延系紧鞋带，经过三井身边时，木暮轻声说：“交给我吧，三井。”
三井点了点头，终于坐回替补席。但他没有靠向椅背，而是挺直腰板，目光如炬地盯着场上。
木暮公延站在场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记分牌：58:66。
八分的分差，上半场还剩四分多钟。。
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坚定而专注。彩子拍了拍他的后背：“木暮学长，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