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麦香渐起,心意渐明
晨光刚漫过院墙头,崔杋就扛着锄头往地里去了。沈未央站在门口望了会儿,转身回屋把晾干的桃花瓣收进布包——张婶说用蜂蜜拌了做馅,蒸糕格外香。竹篮里的新绣绷还搁在桌上,春衫叠得整整齐齐,袖口的桃花在晨光里泛着金线的光。
“未央丫头,在家吗?”院外传来李叔的声音,伴着竹筐“咚”地落地的轻响。
沈未央迎出去,见李叔筐里装着半筐新出的嫩豌豆,豆荚鼓鼓囊囊的,泛着青绿色的光。“刚从地里摘的,你崔杋哥说你爱吃豌豆黄,让我捎回来给你。”李叔笑得眼角堆起皱纹,“那小子,在地里补种土豆呢,嘴里还念叨着‘豌豆得晒两天再磨粉’,比姑娘家还细心。”
沈未央接过竹筐,指尖触到微凉的豆荚,心里暖烘烘的。“谢谢您,李叔。”她往李叔手里塞了块刚蒸好的桃花糕,“崔杋哥昨天还说您种的豌豆最饱满,果然呢。”
李叔咬了口糕,咂咂嘴:“这手艺,比镇上点心铺的强!对了,下月初麦子该黄了,你崔杋哥说想请人来割麦,让我问问你,家里有没有相熟的乡亲能来帮忙?”
“我去问问张婶吧,她家两个儿子都是好劳力。”沈未央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割麦那天,我蒸两笼肉包子当干粮,让大家吃饱了好干活。”
李叔乐呵呵地应着走了。沈未央把豌豆倒在竹匾里晒,阳光透过竹缝落在豆荚上,像撒了层碎金。她蹲在匾边,一粒一粒地挑拣着,忽然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抬头就看见崔杋扛着锄头回来,裤脚沾着泥,额角挂着汗。
“李叔来过了?”他把锄头靠在墙根,接过沈未央递来的水瓢,仰头灌了大半瓢。水流顺着他的脖颈滑进衣领,沾湿了补丁摞补丁的衣襟。
“嗯,说你念叨着豌豆黄呢。”沈未央递过干净的帕子,“地里活忙完了?”
“差不多了,补种的土豆都埋好了。”崔杋擦着汗,眼睛往竹匾里瞟,“豌豆晒上了?等晒干了我去磨粉,保证磨得细细的,一点渣子都没有。”
沈未央忍不住笑:“急什么,还得晒三天呢。对了,割麦的人我问问张婶家?”
“好啊,张婶家儿子力气大,干活麻利。”崔杋蹲在她身边,帮着挑拣豌豆,“到时候我早点起,把打麦场扫干净。对了,”他忽然抬头,耳根有点红,“我攒的钱够请大家吃两顿好的了,割麦那天,让张婶杀只自家养的鸡,再买两斤肉,不能让大家白帮忙。”
“我这儿还有些私房钱呢。”沈未央从针线盒里翻出个布包,里面是几枚银元,“到时候我多蒸些包子,再熬一大锅绿豆汤,解腻又解渴。”
崔杋看着那布包,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不用你的,我来就行。”他的掌心热乎乎的,带着泥土的温度,“说好要风风光光的,不能让你掏钱。”
沈未央的脸“腾”地红了,抽回手,低头数着豌豆荚,声音细若蚊吟:“谁、谁跟你说这个了……”
崔杋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嘴角偷偷扬起,拿起一粒饱满的豌豆,轻轻抛起来又接住:“等割完麦,磨了豌豆黄,我就……”他没说下去,只是把豌豆塞进沈未央手里,“这个最饱满,留着当种子,明年种在咱们院角,肯定能长出一大片。”
“嗯。”沈未央攥着那粒豌豆,指尖微微发烫。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竹匾边,像绣绷上那朵缠缠绕绕的桃花,线头早已紧紧系在了一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