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聿安工坊的剪纸老师上门，教黎寒商剪窗花。
贺兰时写得一手好字，临时被物业请过去写“福”字了。
“齐老师，您看看，是这样吗？”
老师细心指导：“这里再往上剪一点。”
黎寒商看了看贺兰时出门前剪到一半的窗花，又看看自己……差距明显，分明他只学了十几分钟。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沈闻语，黎寒商放下剪刀，接了电话。
“出现了新的物证，袁桐生这次肯定逃脱不了。”
“什么物证？”
沈闻语说：“一个打火机。”
黎寒商手里的窗花掉了。
“打火机上面有袁桐生的指纹，还有……”后面沈闻语还说了很多。
黎寒商陷入沉思，一直没有说话。
“寒商。”沈闻语又喊了一声，“你在听吗？”
“在听。”黎寒商把掉地上的窗花重新捡起来，“打火机是在哪里发现的？”
“地下室外面废弃的枯井里。”
黎寒商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莫名地觉得合理。
上一世的关键证据也是打火机，而这一世，它成了袁桐生的催命符。
在她重生后，因为蝴蝶效应，改变了很多事情的结局，但又有很多细节、轨迹和上一世重叠。
比如这次的打火机，比如致使梁金灵失明的车祸。
仿佛是上天在精心安排，因果轮回，天理昭彰。
***警局***
“打火机不是我的。”
袁桐生被抓后，一直泰然从容，面不改色，仿佛他才是审判者，如今他终于露出了躁乱的表情。
“证据是假的！”
隔着单向玻璃，微表情专家和侧写师都在观察。
天才画家仿佛变成了狂躁疯子。
他用力拍打桌子，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半边眼睛：“我要见贺兰时，我要见贺兰时！”
“你是重大嫌疑犯，不是你想见谁就能见谁。”楚天祝用手敲了敲证物的照片，“现在铁证如山，你最好如实招供。”
袁桐生的指纹、受害人的血迹、美人鱼案所用的化学药剂。
证据链完整了。
……
袁桐生是重点嫌犯，当晚被移送去了看守所羁押，单人单间，重点看管。
夜里，铁窗忽然被敲响。
袁桐生立马睁开眼睛，他知道是谁来了，终于来了。
“听说你要见我。”贺兰时语调慢慢悠悠的，“有话说？”
密闭的房间里没有低矮的窗户，金属门上开了一个方寸大小的铁窗，袁桐生站在门内，隔着铁窗，殷红的眼睛看着门外的贺兰时。
“打火机是你给我准备的。”
贺兰时纠正：“它是你的。”
看守所里晚上不关灯，袁桐生脸上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他在笑，那是看同类的表情，仿佛在说：我找到了。
“说完了？”贺兰时耐心不多，“好好等着开庭，这是你最后的时间。”
贺兰时漠然地看了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房间里的袁桐生开始自言自语：“我计划的每一步都是天衣无缝的，我怎么会犯错，我不可能犯错，我是神。”
他来回踱步，似笑非笑：“她们没死，她们全都获得了新生，是伟大的创造神给了她们新生。”他突然冲上前，扒住铁窗，“贺兰时，我和你才是同类，我们才是主宰者。”
贺园香雪楼的书房里有一本外文科幻小说，讲的是人类的起源，是创造神创造了第一个人类——生活在海底的女性人鱼。
贺兰时没有理会，头都没回。
袁桐生摇头惋惜：“好可惜，最美的那条美人鱼没有抓到。”
贺兰时脚步停下，折返回去，杀伐戾气隐在轻飘飘的声音里：“你执行枪决后，我会找人去给你收尸，把你烧成灰，扬在臭水沟里。”
自称是神的人终于狂怒了：“贺兰时！”
“我不会输！我不会输！”
……
地下室大火那晚，贺兰时跟着袁桐生的车到了渔村。
贺兰时推开地下室的铁门时，袁桐生手里正拿着黎寒商的照片，目光痴迷，像在看最完美的作品。
铁门发出了声音。
袁桐生看见了贺兰时，却也没有多惊讶：“你居然找到了这里。”他语气就像平常那样，“谁告诉你的？是贺显芝那个蠢货吗？”
贺兰时上前，掀开墙上的黑布，整面墙露出来，墙上贴满了照片，全是女性，有几张掉在了地上。
其中就有黎寒商的照片。
“为什么会有我太太的照片？”
“还不明显吗？”袁桐生眼神分明在兴奋，“她被选中了，是下一条美人鱼。”
贺兰时问：“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或许是套话。
袁桐生反问：“你猜？”
贺兰时把地上黎寒商的照片捡起来，眼皮抬起：“你真该死。”
袁桐生歪了下头：“想杀我？”
一点都不慌。
那么这里应该没有能定罪的铁证。
贺兰时随手从墙上撕了张照片，点燃：“不，是你要杀我灭口。”
话音落地，烧着的照片被扔进了鱼缸里，里面的药剂瞬间燃烧起来，火焰蹿起，蔓延到角落里的汽油桶上。
贺兰时站到门口。
要么被堵在里面烧死，要么如贺兰时所说，动手，灭口。
袁桐生选择后者，从作业台的抽屉里拿出匕首。
……
客厅的灯亮着，黎寒商盖着毯子睡在沙发上。
贺兰时轻声过去，蹲下来，亲了亲黎寒商的脸。
“简简，我回来了。”
黎寒商本就睡得浅，听到声音就醒了，也不知道几点了，她睡得头有些昏沉，双手从毯子里伸出来，抱住贺兰时的脖子。
“抱我。”
贺兰时把她抱起来，去卧室。
她今天给床换了新的四件套，浅紫色的，洗后晒过太阳，被子里有很好闻的味道。她一沾床，就把自己包裹进软软的被子里。
“我去洗澡。”
黎寒商拉住贺兰时，犹犹豫豫地开口：“打火机……”
残忍杀害了四条生命的连环杀人犯，必须受法律惩治。如果让他成功脱罪，只怕还会有无辜的女性遇害。
她还是没问出口。
贺兰时知道她要问什么。
“我的简简真聪明。”
黎寒商立马捂住贺兰时的嘴：“你刚刚什么都没有说。”
贺兰时点头，听她的。
其实，贺显芝告诉他地下室地址的时间，是在袁桐生被抓的前一天。除了黎寒商抓住了袁槐生这个变数之外，所有事情的发展全部在他的计划里。
……
贺兰时在浴室里洗漱。
黎寒商毫无睡意，拿了本书来看。
他洗完出来，她还在看书。
“这么晚怎么还看书？”
她埋头细读，有点沉迷：“这本书很有意思。”
贺兰时看了一眼书名：《如何驯养一只疯批》。
贺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