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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重生一九七八:从村姑到时代巨擘 > 第94章 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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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接下来的几天,夏缘和刘可茹在万安镇以及周边的村子里奔波。她们走访了参与 “聚钱会” 的村民,也找到了几个刚开始组织 “聚钱会” 的会主,详细了解了 “聚钱会” 的运作模式、利息计算方式,还有大家参与的心态。夏缘把这些情况都一一记在笔记本上,同时结合后世 “聚钱会” 的惨痛教训,开始撰写一份内部参考。

这天晚上,夏缘在旅馆的台灯下,终于写完了文章。她把稿纸仔细地折好,放进一个信封里,然后递给刘可茹,神情严肃地说:“可茹姐,这份材料很重要,我想让你马上赶往京城,亲自把它送到蒋松图教授手上。蒋教授是经济领域的权威,他肯定会把这份材料送到中枢去。只有让上面知道‘聚钱会’的严重性,才能及时采取措施,避免更多人受害。”

刘可茹接过信封,紧紧攥在手里,用力点了点头:“老板,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把材料送到蒋教授手上,绝不耽误!”

第二天一早,夏缘送走刘可茹,自己坐汽车赶去婺州。在婺州,夏缘坐上了前往岭南的火车。南下的旅途,像一场漫长的、穿越时空的告别。车窗外,江南的秀美与精致被一点点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愈发粗犷、湿热、充满野性生命力的南方景致。

后世,夏缘曾无数次飞抵这座毗邻香江的城市。那时的鹏莞,是摩天大楼的丛林,是华灯璀璨的“不夜城”,是全球资本与顶尖人才竞相追逐的“华国硅谷”。它精准、高效、光鲜亮丽,像一枚镶嵌在南海之滨的钻石。

可一九八五年的鹏莞,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甚至,只是一块包裹在泥土里的、滚烫的顽石。

回想当年,一九八零年,一个如天方夜谭般的神话从这片南海之滨传遍华夏——一个名叫鹏莞的小渔村,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华国第一个经济特区。

当长途汽车驶入特区地界,一股混合着海水咸腥、红土气息和施工粉尘的味道,便霸道地灌满了整个车厢。夏缘走下车,心潮澎湃。这是一个热烈到近乎暴力的世界。热,是实实在在的热。太阳像一团悬在头顶的巨大火球,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

海风滚烫而凶狠,携带着潮湿的水汽,刮在皮肤上,没有丝毫凉意,反而像蒸笼里的热气,将人蒸得汗流浃背。就连脚下的土地,似乎都在散发着地热。灿烂到刺眼的阳光被无处不在的简易工棚的铁皮屋顶、被浑浊的海水反复折射,形成一片晃动扭曲的光幕,夏缘几乎睁不开眼,赶紧戴上了随身携带的墨镜。

夏缘的脚下,是一座被广袤农田和荒山包围的巨大建筑工地。这里没有后世平整的柏油马路,只有一条条刚刚从泥土里被推土机平整出来的路基。路面干燥时,汽车驶过,卷起漫天黄尘,扑头盖脸;路面洒水后,又变得泥泞不堪,一脚下去,能带起半斤湿泥。

到处都是光着膀子、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的工人,到处都是拔地而起的脚手架和发出阵阵轰鸣的搅拌机。空气中,除了咸湿的海风,还飘荡着一种独属于奋斗的、混杂着汗水与廉价烟草的味道。

和夏缘走在同一条路上的,是成群结队、如潮水般从内地蜂拥而来的农民工。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把自己和自己微薄的家当,往离大海最近的地方搬运。塞得鼓鼓囊囊的蛇皮袋、磕碰得掉了瓷的搪瓷缸、用塑料皮绳紧紧捆扎的、散发着霉味的被窝卷儿——这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身份标识。

他们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像他们本人一样,特别经得起摔打,经得起折腾。在这里,他们似乎永远不愁找不到事做。一个刚从长途车上下来的乡下汉子,前一秒还茫然四顾,下一秒就能被工地上招工的包工头一把拉走,扛起水泥就干。

晚上,他们在路边用木板、油毡布搭个简易的窝棚,就是家。生火做饭,几块砖头一支锅,炒菜的甚至都不是锅铲,而是洗干净的铁锨。那种原始、粗砺的生命力,让夏缘感到一种灵魂深处的震撼。他们是那样按捺不住,那样焦灼地想要改变命运,浑身都充满了仿佛随时可以爆发出来的力量。

夏缘正走着,前方一群工人正在给新修的道路浇筑沥青。工程队简陋得连一台洒油机都没有。他们用铁皮焊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土漏斗,下面接着一根铁管。两位身板最壮实的汉子,赤着上身,用粗壮的手臂将那二十多斤的漏斗举得直直地,由另一人从旁边的大锅里舀出滚烫的沥青倒进去。黑色的、黏稠的液体顺着铁管流淌下来,发出“滋滋”的声响,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刚刚浇上的沥青被烈日烤得黏黏糊糊,散发着蒸腾的热气。连那几个修路的民工,一个个看上去也是黏黏糊糊的,就像刚从柏油桶里钻出来。脑门上,脸上,臂膀上,背脊上,汗水和着灰尘、油污,流淌下一道道污黑的痕迹。

一个洒油工轮班休息,他走到路边,想把脚上的解放胶鞋脱下来凉快凉快。他弯下腰,拽了半天,鞋子却像长在了脚上一样。他骂骂咧咧地一使劲,只听“嘶啦”一声,鞋底竟然被烫熔了,黏住了裤脚,扯下来一片布料。他毫不在意地把那块布扔掉,从旁边的水桶里舀起一瓢水,从头浇下,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一个黑乎乎的馒头,大口啃了起来。

夏缘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走上前,采访了一个守在沥青大锅旁的年轻工人。那小伙子叫栓宝,来自湘西,在特区打工两年了。他的工作,是这世界上最枯燥乏味的工作之一——看守这口直径近两米的大铁锅,保证下面的火不灭,锅里的沥青不凝固。一天十多个小时,他所有的动作,就是往炉膛里添煤,用长柄铁锹搅动锅里黏稠的液体。他整个人,仿佛都在被这口大锅煎熬着。

“不觉得苦吗?”夏缘递过去一瓶自己带来的凉茶。

栓宝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羞涩的笑,他接过凉茶,却没有喝,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苦什么?在这里干一天,顶在老家种地半个月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