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填补的黑洞】
互市的谈判桌上,堆积如山的粮票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每一张票据上,都印着张伟那鲜红的私章,那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信用背书”,如今却变成了勒在他脖子上的绞索。
张伟看着那一串天文数字,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滴落在红木桌面上。
三百万斤。
这不仅仅是一个数字,这是整个翡翠村未来三年的口粮总和。
他的仓库里只有刚刚收上来的几十万斤粮食。那是他维持护卫队忠诚、控制富人区秩序的最后底牌。
“怎么?张大行长,算不过来了吗?”
李子木坐在对面,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像是在为张伟的帝国进行倒计时。
“按照你定的规矩,‘见票即付’。如果你现在拿不出三百万斤粮食,按照违约条款,我有权查封你名下的所有资产——包括那座银行,还有你的命。”
【进退维谷】
张伟的手在剧烈颤抖。
这是一个绝对的死局(checkmate)。
路A:兑现。 把仓库里的粮食全交出去,甚至还要倒贴。结果是:国库瞬间清零。没有了粮食,护卫队立刻就会哗变,他会变成光杆司令,被愤怒的饥民撕碎。
路b:违约。 宣布这些票据作废。结果是:他在南区建立的“信用体系”瞬间崩塌。 看看周围吧。 那些围观的富商、那些手里还攥着存折的护卫队小队长,此刻正用一种狼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如果张伟敢对李子木赖账,那就意味着**“张伟的承诺=放屁”**。 那么,富商手里的存款、护卫手里的工资条,也就统统成了废纸。
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这些人会比李子木更先冲上来,把他生吞活剥。
“老板……大家都在看着呢……”
身边的护卫队长握着枪的手已经有些不稳,他的枪口虽然对着李子木,但眼神却在瞟向张伟的后背。
一旦张伟赖账,那把枪下一秒就会走火。
【无能的狂怒】
“啪!”
张伟猛地站起身,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翻倒,茶水流了一地。
“李子木!你阴我!”
张伟双眼通红,五官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
“你根本没有那么多粮食!你是借我的粮砸我的盘!你是低价收的票!你这是投机倒把!你这是……恶意的做空!”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这些现代金融词汇,试图在道德上指责李子木。
但在场的村民们听不懂什么是“做空”,他们只听得懂“欠债还钱”。
李子木缓缓站起身,隔着桌子,平静地注视着暴怒的张伟。
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输不起的赌徒。
“恶意?”
李子木冷笑一声,拿起一张粮票,在张伟面前晃了晃:
“当你压低粮价,逼迫村民用口粮换废纸的时候,那是善意吗?” “当你宣布违约,用地板价回收粮票收割人命的时候,那是善意吗?”
李子木向前一步,气势如虹:
“张伟,别装无辜了。这个游戏的规则是你定的,赌场是你开的,庄家也是你坐的。”
“我只是按照你的规则,陪你玩了一局而已。”
李子木的声音冷酷而讥讽,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张伟的心上:
“这不就是你一直挂在嘴边的**‘市场经济’**吗?”
“是你教会了我们贪婪,是你教会了我们杠杆。怎么,现在轮到你赔钱了,就不认账了?”
【最后的崩塌】
“你……”
张伟被怼得哑口无言。一口气憋在胸口,憋得他眼前发黑。
“给钱!给粮!” “张伟,你不能赖账!我们的钱还在你那儿呢!”
周围的富商和护卫终于忍不住了。恐慌情绪一旦爆发,就再也压不住了。他们开始向张伟逼近,不再是请求,而是逼宫。
张伟看着周围那一双双贪婪而恐惧的眼睛,那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怪物,现在终于要反噬主人了。
他完了。
在这个他一手打造的金钱帝国里,没钱的人,连呼吸都是错的。
“好……好……”
张伟颓然坐回椅子上,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他摘下那副象征斯文的金丝眼镜,扔在地上踩碎。
“给他们。”
张伟挥了挥手,声音虚弱得像个垂死的老人:
“打开粮仓……让他们搬……”
【清算时刻】
欢呼声瞬间炸响。
反抗军的战士们推着板车冲进了张伟的最后防线。这一次,没有抵抗,护卫队甚至主动打开了大门——因为他们也想趁乱分一杯羹。
一袋袋大米,一箱箱腊肉,像流水一样被搬出了张伟的仓库,运往北山。
张伟坐在空荡荡的木棚里,看着被搬空的家底,脸上露出了一丝凄惨而诡异的笑容。
“李子木,你赢了这一局。”
“你拿走了我的钱,拿走了我的粮,拿走了我的人。”
张伟的手伸进怀里,死死攥住了那把地下遗迹的钥匙。
他的眼神逐渐从绝望转为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
“但你拿不走我的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能让这一切……统统归零。”
李子木站在粮车旁,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他看着张伟那双阴毒的眼睛,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穷寇莫追?不。 穷寇必咬人。
“碧琪,让霍烈护送粮食上山。”
李子木拔出短刀,对身边的核心小队说道:
“剩下的人,跟我走。”
“去哪?”
“盯死张伟。他输光了,所以他要掀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