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了。
顾际派出的支援部队以碾压性的火力彻底清扫了战场。
后续抵达的雄鹰无人机群更追击至远方，将那些发射酸液的六足高射炮单位尽数摧毁，取得了可观的战果。
然而，这是一场毋庸置疑的惨烈胜利。
基础防御工事整体损毁率超过50%。部分桁架的主结构严重变形，必须送回熔炉重铸。
那些被酸液深度腐蚀的部件，则彻底失去了回收价值，只能当作废料丢弃。
碉堡顶部的远明哨戒机枪无一幸免，全部报废。
碉堡外挂的模块化装甲缺损高达70%，而战略储备的可拆卸装甲板也已消耗了三分之二。
各类弹药物资的损耗尚在可接受范围，这场血战提供了无比宝贵的数据与经验，将成为顾际优化防线设计的基石。
可最沉重的，是人的损失。
据点驻扎的五百名作战与建设人员中：
确认阵亡：67人。
重伤员，指永久性伤残或丧失自理能力的人员：25人。
轻伤员，指需长时间休养，短期无法承担重体力劳动的人员：142人。
即便是轻伤员，大多也是骨折或需要小心护理的大面积烧伤，短期内无法投入高强度的建设工作。
这意味着，整个第五据点近一半的有效劳动力暂时折损，防线推进的效率势必遭受重挫。
顾际没有亲临现场进行所谓的慰问，也没有试图用空泛的话语安抚据点指挥官。
从战斗第一声警报拉响的那一刻起，置身其中的每个人，都清醒地预见到结局的沉重。
血的代价，本就是这份清醒认知的一部分。
战斗的全过程已被镰螂详尽记录，顾际将这份浸满血与火的经验，同步发送给了绝械防线内的另外两大势力。
同时，他也将关键的作战记录剪辑上传至玩家内部频道。
这不仅是为了让盟友提前了解未来必须面对的敌人，更是为了借玩家之口，将龙血虫族的第一手实战情报，扩散至整个世界频道。
......
顾际主动向巴托发起了私人通话请求。
“龙血虫族在战斗中表现出的多数特征，都与你们之前提供的情报吻合。
这些信息在我进行临场决策时，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依据。”
顾际开门见山，同时将那份详尽的作战记录文件共享到了聊天频道中。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实上……我本应做得更多。”
巴托的声音透过频道传来，并无多少如释重负，反而透着一股难以消散的沉重。
“放心，”顾际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你现在，依然有机会做得‘更多’。”
“嗯？您的意思是……？”
顾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巴托发送了一个交易请求。
“我收集了战场上遗留的敌人样本。从零碎的残肢到相对完整的虫尸，除了我自留研究所需的部分，其余全部送给你了。”
巴托明显愣住了。短暂的沉默后，他立刻领会了顾际的意图。
“我明白了！我会立刻让284和其他研究员全力投入分析！这些样本一定能揭示更多关键情报，请……给我一些时间！”
交易迅速完成，巴托没有付出哪怕一枚废弃币，正如顾际所说——免费赠送。
“另外，”巴托的声音变得格外郑重，“这场战斗是您付出相当资源才赢得的。因此，请务必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通过寥寥数次的交流，顾际已大致摸清了这位虫族最强玩家的脾性，此刻的任何推拒，都毫无意义。
“当然可以，”顾际顺势问道，“那么，你打算如何弥补？”
“这您不必担心。”或许是因为珍贵的样本已然落袋为安，巴托的语气轻松了些许。
“在下一批战略资源的交易中，我会按照虫群内部的生产成本价，将您应支付的部分资金直接抵扣。
就当作……是我从您这里购买了这些样本，款项从您购买的资源里扣除。”
顾际心中感到惊喜，尽管鼬鬼基于行为模型的分析，早已推算出巴托有较大概率做出此类选择。
但当对方亲口说出时，感受截然不同。
“那真是太感谢了，”顾际适时地表达了赞赏，“你太慷慨了。”
“不，不，”巴托却连忙否认，“慷慨的不是我，是您。”
“哦？何以见得？”
巴托的语气异常认真：“是您，给了我弥补过错的机会。
抓住这个机会，本就是我应尽之责。
而弥补您在战斗中的损失，自然也包括在内。”
......
战斗记录发布的影响，远不止于这次交易。
作为整个械行区第一个与龙血虫族正面交锋并取得详细战果的势力，顾际手中握有的是无可争议的第一手情报。
加之他此前对血机偶与渗水种深入研究所建立的专家信誉，使得其他势力对于他接下来可能推出的“针对性武装”充满了期待。
这种期待，直接而迅速地反映在了顾际通过财团渠道进行的后续交易上。
各势力提供的折扣力度再次加大，甚至已经到了让顾际出现了自己好像在逛两元店的错觉，性价比高到令人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通过财团复杂的关系网络，顾际意外地与废弃启示录这个神秘组织搭上了线。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代表启示录前来接洽的玩家竟是天眼灵。
双方达成了一次简单的交易，只是购买一些启示录在遗迹中发现的一些他们自己也无法辨明用途的小型科技造物。
这更像是一次相互试探的敲门砖。
交易临近结束时，天眼灵隐晦地透露了“废弃启示录”希望与顾际建立深度科研合作的意向。
但并未提及具体时间表，似乎暗示这与启示录内部某些事务的进程有关。
顾际心里明镜似的，废弃启示录的技术实力，很大程度上建立在对各种黑科技的搜集与勉强应用之上，底蕴深厚却可能缺乏系统性的理解。
他们看中的，恐怕正是自己这条扎实可控的技术路线，和从基础原理一步步发展起来的科技树。
对方之所以愿意和自己合作，是看上了自己扎实的技术发展路线，不像他们自己一样缺胳膊少腿。
对于这份潜在的“强强联合”，顾际并未感到太多欣喜，反而生出一丝警惕。
自己把完整的基础技术教给人家，固然能换取眼前的利益与支持。
但对方说不定会踩着稳健的基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自己只会更加摸不到人家的下限。
不过，有鼬鬼作为底牌，顾际自信不会在可能的合作中吃亏。
想必，对方也抱着类似的心态。
除了外部合作的波澜，绝械防线内部也因这场战斗悄然发生着变化。
教团方面，在亲眼目睹了龙血虫族的凶悍后，各个据点的教徒们建设效率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动作更加卖力。
同时，据沙鲁斯传来的消息，教团的第二批增援部队也因此战而提前完成了动员，近期即将开拔。
顾际浏览着世界频道里，绝械防线玩家群体对于“将有更多实战机会”而表现出的兴奋讨论，心中了然。
这批援军的提前出发，背后少不了这些狂热玩家们的推动与期待。
而远星村，还是那个远星村。
死亡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但这绝不意味着麻木。
真正触动他们的，是在第五据点激战正酣时，远星村本体也遭到了一次械改造物的袭击。
对方采用了与顾际初次遭遇时相似的套路，先驱使一批无指挥但数量相同的部队去吸引血机狂兽。
让作战后仍保有战斗力的血机狂兽冲击远星城墙，企图让远星村元气大伤，再来一手黄雀在后。
但如今的远星村早已今非昔比，在顾际提供的各项技术加持，以及留守的部分教团战斗人员协助下，城墙防线承受的损失被降到了最低。
顾际甚至听说，沉寂许久的脑哥也在这一战中大显身手，似乎他对于这次“练兵”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在战场上表现得格外激进，豪取AcE。
新程砂同样在防守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拥有了正宗的基础字符并完全适应后，他的战斗力飙升。
据他本人反馈，经过此战，他已能完全驾驭现有字符的力量，可以开始着手准备刻画新的字符了。
而顾际自己，在处理完这些纷繁的战报、交易与外交之后，视线终于转回那个短暂耽搁的任务：
工业设施的大规模搭建，必须立刻全力推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