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重伤遁走的第三日。东海,距大陆千里之遥的一片常年被浓雾与暴风笼罩的诡异海域。此处,海图无名,渔船绝迹,唯有一些最古老的航海传说中,隐晦提及“龙眠之地”,“神陨之渊”。
七艘形制古朴、船身覆盖着奇异冰蓝色符文的黑色楼船,如同七头沉默的海兽,破开重重迷雾,悄然驶入这片死亡海域。船首,帝释天(已恢复徐福老朽面容,但脸色苍白,气息比长白时衰弱了至少三成)负手而立,眼中冰寒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急迫。他身后,洛仙、神将、冰皇、怀空、怀灭、破军、皇影……七位气息或阴冷、或暴戾、或锋锐的身影肃立,正是他为此次屠龙,精心准备的“七武”与其执掌者(部分)!更有数十名气息沉凝、戴着冰雕面具的天门精锐,无声侍立
“大人,前方百里,便是‘神龙岛’外围海域。据古籍记载及属下多次探查,此岛有上古遗族‘护龙一族’世代守护,精通御水、布雾、驱兽等异术,更有一座传承千年的‘护龙大阵’,威力莫测。” 洛仙上前一步,声音清冷地汇报
“护龙一族?哼,螳臂当车。” 帝释天冷哼一声,目光穿过迷雾,仿佛已看到了那座隐藏在风暴与阵法之后的神秘岛屿。“本座千年谋划,岂是区区几个守墓的遗民能阻挡?传令,全速前进!遇阵破阵,遇人——杀无赦!本座要在‘惊瑞’之气最盛的午时,登岛,屠龙!
“是!” 众人齐声应诺,杀气凛然。
然而,帝释天所不知的是,就在他们这支“屠龙舰队”后方约十里的浓雾深处,一艘通体漆黑、形如梭鱼、没有帆桨、亦无明显动力装置的奇异小舟,正以一种近乎幽灵般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尾随着。小舟之上,凌辰负手立于船头,永恒万花筒写轮眼无声开启,穿透重重迷雾与距离,将前方七艘楼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主人,能量雷达显示,前方海域存在高强度、复合型能量屏障,疑似大型阵法。屏障内生命反应密集,能量等级普遍不低,其中数个反应,接近A级(天人境)。” 凌小玉静立于凌辰身侧,赤瞳中数据流微闪,冰冷地汇报着扫描结果。这艘“幽灵舟”,正是她从魔方体带出的高科技潜航器,具备完美的光学、声波、能量隐匿功能。
“护龙一族……” 凌辰低声重复,目光幽深。“帝释天受伤不轻,急于屠龙取元疗伤并突破,必会以雷霆手段扫清障碍。这护龙一族,便是第一道‘试金石’,也是我们观察帝释天及其麾下实力的最佳机会。”
“师尊,我们何时动手?” 身后,断浪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与复仇的快意。他已按照凌辰吩咐,将仙宫事务暂时交予心腹,秘密前来汇合。长白一战,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对雄霸的恐惧未消,对帝释天的恨意却更甚!若非这老鬼偷袭,他未必会败得如此凄惨!
“不急。” 凌辰淡淡道,目光扫过舟内其他几人。
步惊云静立于阴影之中,黑衣如墨,气息比长白时更加内敛深沉,仿佛一柄收入鞘中的绝世凶剑,唯有偶尔抬眼时,眸中那一闪而逝的淡金色火焰,彰显着其体内那股新生的、更加恐怖的力量。他对屠龙、对长生并无兴趣,他的目标,始终只有雄霸。但凌辰告诉他,帝释天是雄霸背后的推手,是一切悲剧的根源之一,且其手中掌握着能让他更快复仇的力量。
傲诀则是一个意外。这位隐居海外、剑道通神、性情孤傲的绝世剑客,是凌辰通过无名的渠道,以“屠龙”与“阻止帝释天祸乱天下”为名,勉强说动的。他抱剑而立,双目微阖,对周遭一切似乎都漠不关心,只有在感应到帝释天舰队中那几股强大的剑意时,眼皮才会微微一动。
“等。” 凌辰再次强调。“等帝释天与护龙一族两败俱伤,等神龙真正现世,等……” 他话音一顿,目光投向左侧的迷雾深处。
“嗤——” 一道轻微的破浪声传来。又一艘简陋的小木筏,分开浓雾,悄然靠拢。木筏上,一道白衣如雪、面容俊雅却带着深深疲惫与挣扎的身影,独立于筏头,手中紧握一柄通体湛蓝、散发着凛冽寒气的长刀——雪饮狂刀!正是聂风!
断浪神色复杂。长白之后,他已从凌辰口中得知了部分真相,对聂风的恨意消减了许多,但二十年的隔阂与聂风被雄霸控制的事实,让他不知如何面对这位昔日挚友。
聂风跃上“幽灵舟”,对断浪复杂的目光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凌辰面前,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弟子聂风,来迟!请师尊恕罪!”
他眼中布满血丝,神情憔悴,显然这几日并不好过。长白一战的消息传回天下会,雄霸魔化、重创、失踪,天下会瞬间大乱。秦霜竭力维持,但风云霜三堂已生嫌隙。更重要的是,他体内的锁魂咒印,在雄霸重伤、魔气反噬的影响下,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与松动!许多被掩盖、扭曲的记忆与情感,如同决堤洪水般冲击着他的神志!痛苦、悔恨、对真相的渴望、对幽若与未出世孩儿的担忧……最终,是凌辰留下的那枚蕴含着特殊精神印记的“星月令”子石传来的信息,让他在最后关头,做出了抉择——携雪饮刀,秘密离开天下会,前来助师尊一臂之力,既为报师恩,也为……寻一个答案,寻一条生路。
“起来。” 凌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能感觉到,聂风体内的咒印虽未完全解除,但已松动大半,其本心正在复苏。“你能来,很好。雪饮刀,乃女娲补天所遗白露所铸,至寒至正,对龙属、火属之物,有天然克制。此行,你与你的刀,或许是关键”
“弟子定不负师尊所托!” 聂风郑重道,起身,默默站到一旁,目光与断浪有一瞬的交错,两人眼中皆是复杂难明,但那份源自少年时代的熟悉与默契,似乎在无声中,悄然回归了一丝。
“人齐了。” 凌辰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好戏,开场了。”
只见前方,帝释天的舰队已驶入一片海域。此处,浓雾更重,海面之下,隐隐可见无数巨大的黑影游弋,散发出凶戾的气息。天空中,乌云低垂,道道粗大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与下方海面的诡异旋涡遥相呼应,形成一座天然的险恶屏障。
“何人胆敢擅闯神龙禁地?!” 一声苍老而威严的厉喝,如同惊雷般从浓雾深处传来!紧接着,数十道身着古老鱼皮甲胄、手持奇异骨矛、骨叉,气息悍勇的身影,驾驭着一种形似海豚、却生有利齿与背鳍的古怪海兽,破浪而出,挡在了舰队之前!为首一人,是个白发披散、面容如古铜、手持一柄镶嵌着幽蓝宝石的巨大骨杖的老者,气息赫然已达天人境巅峰!正是护龙一族的大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