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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烽燧“体检”与失踪的巡逻队

后勤表格在磕绊中推行,沙盘推演逐渐成为军官们熟悉的新项目,赵琰的气象记录本也越来越厚。但林知理深知,勘测司的根基在于“数据”,而最前沿、最危险的数据,来自烽燧线和巡逻队。

朔阳关的防御并非仅靠一道城墙,它依赖于外围数十座大小烽燧构成的预警网络。这些烽燧多建于前朝甚至更早,星罗棋布在关外险要之处。然而,年深日久,许多烽燧的位置、视野、与关城及相邻烽燧的实际通视距离,早已与最初设计或军图记载产生偏差。斥候和烽子们凭经验行事,但“经验”在生死攸关时,容不得半点模糊。

“我们需要给所有烽燧做一次‘体检’。”林知理在勘测司的晨会上提出,“精确测量每座烽燧的坐标、海拔、通视范围,评估其预警盲区,优化烽火传递路线和应急预案。”

这个提议让谢无忧都吸了口凉气:“山长,那可都是深入敌境的前哨!最近的离关城也有十几里,最远的在五六十里外!很多地方地形险恶,北虏游骑神出鬼没……”

“正因如此,才更需要精确的数据。”林知理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模糊的认知,是前线将士用鲜血填补的。杨将军已经同意,他会派精锐小队护送我们。我们的目标不是最前沿的几座高危燧,而是先完成关城三十里内,相对安全的次级烽燧网络勘测。”

她看向赵琰和墨十七:“赵琰,你需要根据现有地图和星象,为每一座目标烽燧预设最佳观测定位方案,特别是夜间定位。墨十七,检查所有勘测器械,确保在恶劣条件下的可靠性,并准备备用方案。”

她又看向谢无忧:“无忧,你负责与军方协调,制定详细的勘测路线、时间、护卫方案。务必拿到老兵们关于沿途地形、潜在危险点的所有经验。”

计划很快制定。首批目标是位于朔阳关东北、西南两个方向,距离关城十五到二十五里不等的六座烽燧。每座烽燧的勘测小组由两名勘测司人员(通常赵琰或墨十七之一搭配谢无忧)、四名精锐老兵、以及十名护卫士兵组成,携带全套测量工具和自卫武器,拂晓出发,力争在午前抵达并完成主要测量,午后返回。

第一次外出勘测,目标是最近的“望北燧”(距离约十八里)。谢无忧和墨十七带队。一路有惊无险,顺利抵达。那座以夯土和石块垒成的烽燧,在荒凉的山脊上显得孤零零的。燧内只有五名烽子驻守,见到这支奇怪的队伍,既好奇又警惕。

勘测工作迅速展开。墨十七用仪器精确测定烽燧本身的经纬坐标(结合天文观测和已知基准点推算)和海拔高度。赵琰(通过谢无忧的描述记录)则评估其视野:用特制的带刻度视板,测量向各个方向的通视距离和角度,标注出因山体或丘陵遮挡形成的“盲区”。

他们还检查了烽燧本身的状况:夯土是否有裂缝?柴薪储备是否充足?水源距离多远?信号传递工具(旗帜、火把、狼烟材料)是否齐备?所有数据,都被详细记录在特制的“烽燧状况普查表”上。

“望北燧,”墨十七记录道,“坐标:东偏北12度,距关城基准点公步。海拔高出关城28丈。主要盲区:西北方向约5度至15度,被‘鹰嘴崖’遮挡,纵深约三里;东南方向约80度至100度,有小片丘陵遮挡。建议:在‘鹰嘴崖’制高点增设简易观察哨,或与相邻‘鹰眼燧’建立侧向信号接力。”

烽子们听着这些他们半懂不懂的“公步”、“角度”、“盲区”,看着那张画满线和数字的表格,第一次对自己驻守了多年的地方,有了如此清晰而“陌生”的认识。

首战告捷,数据宝贵。后续几次针对其他烽燧的勘测也基本顺利,虽然过程辛苦,时有小股北虏游骑在远处窥伺,但在精锐护卫下,并未发生正面冲突。六座烽燧的数据陆续汇总到赵琰的绘图室,那张巨大的北境防区图上,开始出现一个个精确标注的点,以及连接它们的、标有通视情况和距离的虚拟“视线网”。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向更远的烽燧推进时,意外发生了。

一支由勘测司(石磊主动请缨,替换了赵琰)和十名边军组成的混合巡逻队,在前往西南方向“孤石燧”(距离约二十八里)的途中,于一片被称为“迷魂壑”的复杂沟壑区域,失去了联系。

按照计划,他们应在出发后三个时辰(约午时前后)发出一次安全信号(用特制的彩色烟丸),但信号迟迟未现。午后,关城派出的联络骑兵在预定路线附近搜索,只发现了队伍留下的部分足迹进入“迷魂壑”,之后便再无痕迹,也没有战斗的迹象。

“迷魂壑”地形极其复杂,如同大地的伤疤,深沟纵横,岔路极多,容易迷失方向,且传言有怪异磁场干扰罗盘。以往也有士兵在那里失踪,大多被认为是迷路后遭遇不测或北虏伏击。

消息传回朔阳关,勘测司气氛顿时凝重。石磊虽然沉默寡言,但做事极其可靠,是团队重要的技术骨干。杨将军闻讯,立刻加派了两队精锐斥候进入搜索,但“迷魂壑”范围不小,搜索需要时间。

谢无忧急得团团转,就要带人去找,被林知理按住。

“盲目进去,只会增加风险。”林知理强迫自己冷静,她看向沙盘房。沙盘上,“迷魂壑”区域还是一片粗略的表示。“我们有他们出发前的计划路线,也有之前勘测的部分周边地形数据。赵琰,立刻根据已有数据,尽可能细化‘迷魂壑’周边的沙盘地形,尤其是已知的沟壑走向和可能的岔路。”

她又问负责协调的军官:“失踪队伍的装备清单可有?尤其是他们携带的测量工具和信号物品。”

很快,清单送来:除了常规武器,他们携带了一整套勘测工具(包括罗盘、测距仪、皮尺等),三枚不同颜色的信号烟丸,以及……石磊那个从不离身的“百宝囊”,里面通常有他自制的各种小工具和检测试纸。

“罗盘在‘迷魂壑’可能失灵,但石磊的试纸……”林知理心中一动,“他习惯用试纸检测土壤、水质的细微变化。如果他察觉到异常,可能会留下标记!”

“还有信号烟丸!”谢无忧眼睛一亮,“如果他们不是被瞬间制服,总有机会释放信号!没放,可能是环境不允许(比如在深沟底部),或者……他们发现了什么,不敢打草惊蛇?”

就在这时,赵琰急匆匆拿着几张纸过来:“山长,我对比了近期‘迷魂壑’方向的星空观测记录和之前石磊做的局部磁场测量草图。那片区域,夜间星象扭曲程度比周围稍高,磁场也有微弱异常,而且……波动似乎有某种不稳定的周期性,最近两天尤其活跃!”

星空扭曲?磁场异常?周期性波动?

林知理脑中瞬间闪过黑石谷的“幽灵狼”和那神秘的狼星图!难道“迷魂壑”也隐藏着类似的能量节点或古代遗迹?巡逻队的失踪,并非简单的迷路或遭遇伏击,而是触发了什么?

“立刻把这片区域的磁场异常数据和星图异常范围,叠加到沙盘上!”林知理下令,“同时,调取刘参军那里,近期有无关于‘迷魂壑’方向的异常天气或自然现象报告?还有,询问最熟悉那片区域的老兵,除了容易迷路,是否还有其他古怪传闻?”

信息碎片快速汇集。

有老兵回忆,老辈人传说“迷魂壑”深处有时会传出“空洞的风声”,像低语;也有极少数活着出来的迷路者,提到在里面“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或“方向感彻底混乱”。

刘参军那边反馈,最近三天,“迷魂壑”方向上空的云层运动和光线折射,似乎有些“不自然”,但并未引起重视。

而赵琰将磁场和星图异常范围叠加到初步细化的沙盘上后,发现那异常区域,恰好覆盖了巡逻队计划路线需要穿越的“迷魂壑”核心区域的一部分!

“这不是偶然。”林知理盯着沙盘上那片被标记出来的异常区域,“‘迷魂壑’很可能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或经人工改造的复杂能量场或迷宫。巡逻队误入其中,受到干扰,罗盘失效,方向感丧失,甚至可能遭遇了类似黑石谷的‘幻象’干扰。他们不是不想发信号,可能是发不出,或者发出的信号被扭曲、吸收了。”

“那怎么办?”谢无忧心急如焚,“知道是那里有问题,可怎么进去救人?咱们的‘定脉桩’干扰器还没大规模造好呢!”

林知理沉思片刻,目光落在沙盘上那些尚未被异常覆盖的沟壑边缘。

“我们不能直接闯入核心异常区。”她果断道,“但我们可以利用已有数据,在外围建立清晰的坐标参照点。赵琰,你立刻计算,在异常区域边缘,选择几个地势较高、视野相对开阔的点,作为临时基准点,坐标要尽可能精确。”

“然后,”她看向谢无忧和墨十七,“我们组织一支精干小队,携带最明亮的信号器材、长索、以及石磊可能认识的特定化学试剂(他习惯用的那种),沿着安全路线抵达这些基准点,然后从不同方向,向异常区域内发射信号、投掷带有标记的绳索或试剂包。如果石磊他们还清醒,且在一定范围内,他们可能会看到、闻到,或者设法接触到这些来自外界的、有特征的东西,从而确定一个向外突围的方向!”

这是目前最合理、风险相对可控的方案。杨将军批准了计划。

很快,三支由精锐老兵和勘测司人员混编的小队,携带强光火把、特制响箭、浸有特殊气味的布条、以及用长索系住的、涂有荧光涂料的石块,从三个不同方向,悄然抵近“迷魂壑”边缘的预定基准点。

夜色降临,“迷魂壑”在黑暗中如同张开的巨口。三处基准点同时行动,向估算的异常核心区方向,发射响箭、投掷荧光石块、点燃带有特殊气味的烟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壑内死寂,只有风声呜咽。

就在众人心不断下沉时,突然,从“迷魂壑”深处某个方向,隐约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微弱的金属敲击声!

那是墨十七特制测量工具上,某个金属部件被敲击时特有的清脆声响!是石磊!他还活着,而且设法给出了回应!

“定位声源方向!”林知理在后方沙盘房接到消息,立刻命令。

很快,通过三角测量法(三个基准点听到声音的方向和微弱时间差),声源的大致位置被锁定在沙盘上一个相对边缘的区域,尚未深入最异常的核心。

“引导他们出来!继续发射信号,指明方向!”

在持续的外部信号引导和内部微弱的敲击声回应下,经过大半夜的艰难摸索,第二天黎明时分,失踪超过十二个时辰的巡逻队,终于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从一条不起眼的沟壑岔路走了出来。人人疲惫不堪,眼神恍惚,身上多有擦伤,但所幸无人死亡或重伤。

石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手中紧紧攥着他的百宝囊和一截明显有烧灼痕迹的试纸。他见到林知理,第一句话是:

“山长……那里面……不是迷宫。”

他喘息着,举起那截试纸,上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断缓慢变化的七彩晕染。

“是活的……能量流在改道……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