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曜住院观察的几天，是温念人生中最煎熬的时期之一。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子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监测仪器，她心如刀绞，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斥着后怕与愤怒。
霍靳言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但他很克制，没有试图闯入病房，只是守在走廊外，或是通过医生了解情况，协调着最顶尖的医疗资源。他带来的“盾卫”将医院这一层把守得如同铁桶，连只陌生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种沉默而强大的守护，让温念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纯粹地用厌恶和排斥来定义他。
第三天，曜曜的情况稳定下来，各项指标恢复正常，人也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仿佛那场突如其来的晕厥只是一场噩梦。
医生最终结论是，那种未知抑制剂代谢完毕，未发现明显后遗症，但建议后续定期复查神经系统。
办理出院手续时，温念看着在病房里蹦蹦跳跳、缠着护士要贴纸的儿子，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她走到走廊，霍靳言正靠在对面的墙上，眼下有着浓重的阴影，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得有些憔悴。
“医生说可以出院了。”温念主动开口，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霍靳言抬起头，目光先是快速扫过她，确认她无恙，然后才望向病房里那个小小的身影，眼神复杂，里面有失而复得的庆幸，也有深不见底的愧疚。“我送你们回去。”
这一次，温念没有拒绝。
车里的气氛沉默而微妙。曜曜似乎对霍靳言很好奇，眨着大眼睛偷偷看他。霍靳言坐在副驾驶，身体有些僵硬，他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小小的视线，内心翻涌着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情感，他想回头，想抱抱他，想告诉他“爸爸在这里”，可他什么也不能做。
到了公寓楼下，温念带着曜曜下车。
“谢谢。”她低声说了一句，牵着儿子准备离开。
“温念。”霍靳言叫住她。
温念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霍靳言看着她的背影，声音低沉而艰难：“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借口。我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但是……请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保护你们的机会。不是补偿，是……我必须这么做。”
温念的背影僵硬了一下。她没有回应，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儿子的手，快步走进了公寓大楼。
霍靳言站在原地，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才疲惫地闭上眼，靠在了车身上。他知道，这很难。但他不会放弃。
回到公寓，温念将曜曜安顿好，独自坐在客厅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乱如麻。
霍靳言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她该怎么办？相信一个“失忆”的人？接纳一个曾经带给她无尽伤害、如今行为却充满矛盾的男人？
“妈妈，”曜曜抱着小熊，光着脚丫跑出来，扑进她怀里，“那个霍叔叔……是好人吗？他看起来好难过。”
温念抱住儿子，鼻子一酸。连孩子都感觉到了他的“难过”。
“妈妈也不知道。”她轻声说，像是在回答儿子，也像是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