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把车停进别墅车库，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她闭眼两秒，肩膀终于松了下来。一整天奔波往返，脑子转得比缝纫机还快，直到此刻回家，才算真正喘了口气。
推开车门时，她顺手将包甩上肩头。刚踏进客厅，一道人影忽然从沙发后窜了出来。
“姐姐！”
秦轩光着脚扑到她面前，手里攥着半袋小饼干。他仰头望着她，眼睛亮得像灯泡突然通了电。秦雨微微一怔，目光落在地板上那几串脏兮兮的拖鞋印上，没说话，只是弯腰放下包。
“你又乱跑了。”她说。
秦轩不答，只把手中的饼干往她嘴边递。袋子皱巴巴的，边角都磨破了。他的手指有些发抖，动作却很坚决。
秦雨看了他一眼，张嘴咬了一口。
酥脆的声响在客厅里轻轻炸开。她嚼了两下，抬手摸了摸秦轩的头发。这孩子今天洗过头，发丝还有些湿，贴在额前。
“吃完了把垃圾袋扔进垃圾桶。”秦雨说。
秦轩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饼干，这次是递向自己嘴边。但他没急着吃，反而先盯着秦雨看。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
两人站在玄关附近，安静地吃着零食。秦雨抬手看了看表，下午四点十七分。她心里想着，待会还得看看秦特助有没有回消息。
正准备往里走，秦轩忽然拉住她的衣角。
“怎么了？”她回头。
秦轩仰起脸，嘴角沾着饼干渣，脸颊鼓鼓的。他咽下嘴里的东西，抬起手想碰她的脸，被秦雨轻轻拨开。
“别闹。”
秦雨走到茶几旁抽纸巾，抽出一张，又抽一张。然后一手托住秦轩的下巴，让他别乱动。纸巾擦过他嘴角，蹭掉碎屑。动作不轻也不重，就像寻常给小孩擦嘴那样。
秦轩不动了。他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秦雨的脸。
就在她低头换纸的瞬间，秦轩忽然往前一凑。
嘴唇贴上了秦雨右边的脸颊。
时间仿佛卡住了一帧。秦雨的手停在半空，纸巾悬着，整个人僵在那里。
那一吻没有持续太久。秦轩很快退开，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咧嘴笑了。
秦雨还没来得及反应，楼梯方向传来脚步声。
咚、咚、咚。
有人下楼，脚步越来越快。
薛明穿着居家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写着“我刚睡醒”。他一手抓着栏杆，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来。
他在秦雨面前站定，先看了她一眼，又转向秦轩。
秦轩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半步，手里还紧紧攥着饼干袋。
薛明没理他。忽然抬手，一把搂住秦雨的肩膀，脑袋一偏——
“吧唧！”
左脸颊也挨了一口，声音格外响亮。
秦雨猛地扭头，瞪着他。
“你干什么？”
薛明松开手，后退一步，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他挺直腰板，下巴微扬，一副“我就要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情。
“没什么。”薛明说，“我也想亲一下。”
“你疯了？”秦雨抬手摸脸，“刚才那个……他是不懂事！你呢？”
“我也不懂事。”薛明说，“他能亲你，我也要。”
秦雨皱眉：“秦轩是病人，智力有问题。”
“病人就能随便亲你？”薛明声音提了起来，“你是我老婆，我不准他亲你。”
秦雨没说话。
她看着薛明，眼神复杂。
薛明却越说越激动：“我不喜欢这样。你现在还让他住你隔壁房间？吃饭坐你旁边？连喂东西都要你动手？你是保姆吗？”
最后几个字出口，他自己也顿了一下。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秦雨脸色沉了下去。
她盯着薛明，嘴唇抿成一条线。
秦轩站在一旁，害怕极了，伸手从秦雨身后抱住秦雨的手臂，眼睛来回看着两人。
薛明也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了。他张了张嘴，想补救，话还没出口，看见秦轩抱着秦雨手臂，火气更盛。
秦雨深吸一口气。
她不想吵架。
“秦轩不懂事。”她说，“他不知道界限在哪。”
秦雨低头对秦轩说：“放开我。”
秦轩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薛明望着秦轩的后脑勺，忽然觉得荒唐。
他堂堂一个男人，竟跟一个智力有障碍的人吃醋？
可他又不甘心。
他确实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