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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大汉温候 > 第92章 到达原阳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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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最后一盏牛油灯被吕布吹熄,黑暗瞬间吞没了行军地图上的山川河流。他并未卸甲,沉重的铠甲与内衬的皮革随着他躺下的动作,在临时铺就的军榻上发出一声闷响。

方天画戟就倚在触手可及之处,冰冷的戟锋在帐外透入的微弱星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幽光。

他合上眼,呼吸很快变得沉缓而均匀,如同一头休憩的猛虎,保持着随时能暴起搏杀的姿态。

一夜无话,唯有黄河岸边的风声与巡逻士兵规律的脚步声交织。

翌日清晨,卯时刚到,营地里便响起人马活动、收拾辎重的嘈杂声响。吕布几乎是瞬间睁眼,锐利的目光在昏暗中毫无迷蒙之色。他利落地起身,掀帘而出。

清晨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营地已是一片忙碌景象。一名亲兵见他出来,立刻抱拳说道:“将军,已经准备好了早上的吃食。”

吕布颔首,径直走向仍在燃烧的篝火。他拿起一只陶碗,从锅里盛了满满一碗滚烫的粟米粥,又抓了一把用火烤软了的肉干,掰成几段扔进粥里。

他端着碗,走向自己大帐后方那个小帐篷。脚步在帐外停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了进去说道:“起来了。吃完东西,吃完饭就该出发了。”

帐帘窸窣动了一下,然后被有些慌乱地掀开。阿云钻了出来,小脸绷得紧紧的,试图站得笔直,但刚一迈步,整个人就明显地歪了一下,双腿僵硬得不听使唤,走起来一瘸一拐,姿势极为别扭,显然昨日的急驰让她吃尽了苦头。

吕布看着她这副强撑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浑厚而爽朗的大笑着:“哈~哈~哈~哈哈!”这笑声在清晨的营地里显得格外突兀,引得附近几名士兵偷偷侧目。

阿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却窘得说不出话。

吕布止住笑,将手里那碗热气腾腾、掺着肉干的粥往前一递说道:“拿着。”

阿云愣了一下,赶忙接过碗。温热的陶碗熨贴着她冰凉的手心。

吕布不再多言,转身大步回到火堆旁,自己又盛了一碗粥,也不怕烫,就这么站着,大口喝了起来。

天空开始放晴,营地里的炊烟尚未散尽。吕布将陶碗中最后一口粟米粥仰颈饮尽,随手把碗搁在身旁的木桩上。

他目光扫过正在收拾行装的士兵,忽然朝近处一个虬髯军汉扬了扬下巴说道:把你那张羊毛毡取来。

士兵忙不迭从行囊里抽出一张厚实的乳白色毛毡,吕布接过时指尖掠过毡面——羊毛被鞣制得异常柔软,带着北方草原特有的膻味与阳光气息。

他握着毛毡走向马厩,战马的响鼻声在清晨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阿云正踮着脚给自己的马梳理鬃毛,听见脚步声回头时,吕布已经将毛毡递到她眼前说道:垫在马鞍下。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几分,长途颠簸,这个能护着腿根。阿云怔怔接过毛毡,指尖陷进绒毛时忽然想起昨日下马时自己偷偷揉按大腿淤青的模样——原来他都看见了想到这里阿云的脸和脖子瞬间变得绯红。

整装!吕布突然转身高喝,铠甲碰撞声霎时如潮水般涌起。他却俯身拎起阿云搁在地上的革囊,利落地将水囊和干粮袋重新捆扎结实,牛皮绳在腕间绕了两圈勒紧时,小臂肌肉绷出凌厉的弧度。

朝阳终于跃出了地平线,万千金箭忽然射穿晨雾。吕布翻身上马,鞍鞯下的铜钉折射出碎金般的光斑。

他勒转马头时朝阿云招了招手,影子在黄土上拉得很长很长。

走吧!他问得简短,目光却越过阿云的肩头望向北方。那里就要顺着阴山南麓到达的泉武后,接着要抵达的原阳故城,又是需要纵马驰骋的两百里莽原——而此刻朝阳正把他的铠甲熔成滚烫的金色。

“出发!”一声令下,沉浑有力。龙象马昂首长嘶,声震四野。八百飞骑如一股铁流轰然启动,马蹄踏破北岸的寂静,扬起漫天尘沙,将黄河的奔流声彻底甩在身后。

这支队伍向着阴山南麓出发,沿着阴山南麓的曲线疾驰。左侧是蜿蜒无际的黛色山峦,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横卧于天地之间;

右侧则是广袤无边的草原,秋草已黄,在晨风中掀起层层波浪,延伸至天际。他们奔驰的势头,犹如一柄利刃,决绝地划开这片苍茫大地。

阳光逐渐炽烈,人马皆汗出如浆。持续奔袭近两个时辰后,一座被土黄色城墙环绕的小城出现在视野之中——泉武县。城楼上的守卒望见这支风尘仆仆、煞气凛然的骑兵,慌忙打开城门。

吕布一骑当先,驰入城内。马蹄在略显冷清的街道上踏出清脆的回音。他翻身下马,铠甲在日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芒。

“饮马,进食,休整一个时辰。”他的命令简洁如刀。士兵们沉默而高效地执行,有人立刻牵马去往水槽,有人瘫坐在墙角抓紧喘息,有人啃食着干粮。

吕布则立于一口古井边,掬起一捧清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他紧绷的脸颊滑落,稍解疲乏,却化不开眉宇间深锁的桀骜与沉郁。龙象马在一旁不耐烦地打着响鼻,啃食着石缝间的枯草。

时辰一到,号角声起。八百骑再度如旋风般卷出城门,重新扑入阴山南麓的辽阔天地。

白昼下的行程,愈发显得壮阔而艰辛。秋日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将连绵的丘陵草原染成一片耀眼的金黄。

远山呈现出清晰的层次,近处青褐,远处淡蓝,山巅的积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雄鹰在高空盘旋,投下迅捷的掠影。

他们沿着被车轮和马蹄磨蚀出的古道疾行。铁蹄踏过丰茂的草甸,掠过清澈泛光的溪流,惊起成群飞鸟与窜逃的野兔。

队伍时而奋力冲上高坡,眼前豁然开朗,苍茫天地尽收眼底;时而俯冲进入低洼谷地,闯入一片片金黄的白桦林,落叶在马蹄下沙沙作响,四处飞溅。

吕布始终一骑当先,那团如白雪绸缎般的骏马在无边金黄的映衬下,格外亮眼,成为指引整个队伍前进的图腾。

人马合一,保持着惊人的速度,带起的风卷动着草浪,汗水与尘土混合在一起。

当日头开始西斜,将长长的影子投在大地上时,原阳故城那残破而巨大的轮廓,终于在地平线上浮现。

那是一座被时光侵蚀的古城遗址。夯土城墙虽已颓圮,却依旧顽强地屹立着,巨大的土台和散落的巨石沉默地述说着往昔的规模与辉煌。在夕阳的渲染下,废墟被镀上了一层悲壮的金红色。

吕布率众穿过巨大的、已无城门的缺口。城内荒草蔓生,高达人身,残存的屋基、街道依稀可辨,唯有风声在废墟间穿梭呜咽。

吕布策马登上城内一处明显是人工垒砌的高台,驻马远眺着远方: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与身后巍峨的阴山暗影融为一体。

他沉默地凝视着这片荒芜,身后的八百骑卒也静立无声,只有战马因疲惫而发出的沉重喘息声此起彼伏。

在这片曾经喧嚣鼎盛、如今却只余死寂的故城遗址中,他们这支急行军像是故城落败的见证者,仿佛成了历史长卷上又一笔匆匆掠过的、即将消散的墨痕。

忽然,阿云轻呼一声说道:“将军,您看那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吕布看到一群鲜卑人正驱赶着一群牛羊从故城边缘经过。这些胡人明显也发现了他们,停下脚步,警惕地张望。

吕布眼神一凛,当机立断说道:“准备迎敌!”八百飞骑迅速整队,摆出战斗阵型。鲜卑人的首领见状,大声叫嚷着,指挥手下人将牛羊围成一圈,同时抽出武器。

双方对峙片刻,鲜卑人似乎在权衡利弊,没有立刻进攻。吕布驱马向前几步,高声喊道:“我等只是借道,无意与你们冲突,来迷惑对方,一只手给身后的飞骑打手势让他们迂回包抄。”

鲜卑人的首领看着吕布身后的骑兵犹豫了一下,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吕布听不懂,但从他的表情能看出他在试探。就在这时,数名飞骑悄悄绕到鲜卑人的侧翼,准备突袭。

鲜卑人察觉后,顿时骚乱起来,战斗一触即发。夕阳的余晖洒在战场上,一场恶战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