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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大汉温候 > 第94章 夜间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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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在旷野上最后一抹残阳如血,将西天云霞染成一片灼烈的绛紫。吕布勒马高坡,玄铁盔下目光如电,扫过蜿蜒如黑色长龙的行军队伍。

龙象马喷着粗重的鼻息,铁蹄不安地刨着地面,溅起干燥的尘土。

“将军——!”一声急促的呼喊撕裂了黄昏的寂静。一骑如离弦之箭从吕布身后快马疾驰而来,马蹄踏碎斜阳,冲到坡下。

阿云猛地勒住缰绳,她年轻的脸庞被风尘与焦急染得通红,“阿云不解的问道我们为何不在原阳故城休整过夜呀?”她喘着气,声音因急切而拔高,目光灼灼地望着马背上的高大身影。

吕布并未立刻回头。他仍眺望着远方原阳故城在暮色中勾勒出的模糊轮廓,残破的雉堞像老人残缺的牙齿,沉默地啃咬着黯淡的天际线。

一阵裹挟着沙尘的风吹过,卷起他猩红的披风,猎猎作响。

良久,他才缓缓侧过脸。夕阳的余晖恰好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照亮那并非嘲弄,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属于百战猛兽的笃定笑意。

“原阳故城?”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奇异地穿透了晚风,清晰地落入阿云耳中,“那确是汉家旧地,城墙或许还能挡风。”

他嘴角的笑意深了些,眼神却陡然锐利,如鹰隼扫过荒原,“可这些年,鲜卑人的马蹄比春风更熟悉这里的每一寸草场。刚杀退一波,血腥味还飘在风里,正好引来更多嗅着味道的狼。”

他轻轻一抖缰绳,龙象马会意地转过身,雄健的肌肉在皮下滚动。吕布俯视着阿云,看到她眼中的不解逐渐被思索取代。

“留在那里,”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便是点起篝火,告诉鲜卑狼群这里有一顿现成的肥肉。

往前再走一程,天彻底黑透,找个不起眼的背风处扎营。让儿郎们轮番守夜,刀不离手,马不卸鞍。这才能睡个……稍微安稳点的觉。”

说罢,他不再多言,轻磕马腹。龙象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冲向逐渐沉沦的夜色。

只留下阿云怔在原地,望着吕布那在暮色中依旧如山岳般挺拔的背影,以及那被风卷起的披风,仿佛一面移动的战旗,片刻后,她一咬牙,催马紧紧跟上。

吕布率领着飞骑军一路疾行,人马皆披甲,蹄声如雷,在黄土官道上卷起漫天烟尘。时值暮色初临,天边残阳如血,将这支精骑的身影拉得极长。

吕布骑在龙象马上,猩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方天画戟斜挎马侧,鎏金兽面盔下双目如电,正扫视着前方渐暗的荒野。

忽见一骑自尘幕中破出,斥候背插赤色小旗,疾驰至吕布马前勒缰。

战马人立而起,嘶鸣声中斥候抱拳急报说道:“将军!前方十里处有河谷,地势高燥近水源,可容全军扎营!”声音在铁甲碰撞声中仍清晰可辨。

吕布轻提方天画戟,戟锋小枝在落日下泛起寒光说道:“以扎营处为心,向外推二十里探查。”他声音沉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凡有溪涧、密林、丘陵,皆需标注回报。”

斥侯猛一抱拳,缰绳急转,战马再度扬蹄时,他整个人已伏在马背上,如离弦之箭射向前方。

方天画戟在空中划出半弧,吕布转向身后骑兵。八百飞骑同时勒马,铁甲铿锵声如潮水骤歇。

“全军加速!”吕布喝声穿透暮色,“十里外河谷扎营!”令旗应声挥动,龙象马长嘶一声,当先跃出。

顿时铁流再涌,重甲骑兵们以锥形阵突进,马蹄撼动大地,披风在渐浓的夜色中化作无数翻飞的血旗。

远处河谷的轮廓已在暮霭中隐约可见,而更远处,奉命探查的斥候正纵马冲上一处高坡,身影在巨大落日中剪影如墨,继续执行着永无止境的警戒使命。

吕布骑着龙象马踏过最后一道土坡,河谷全貌豁然展开。吕布勒缰立于高处,猩红披风在晚风中翻卷如旗。

但见两山夹峙中,一道清溪蜿蜒穿过卵石滩,西侧台地平坦如天然校场,东侧陡崖恰成屏障。月光下几丛耐旱的胡杨在溪畔投下长影。

“全军听令!”方天画戟指向河谷南北两处隘口,“各派一队飞骑驻守要道。三班轮哨,近防营区,中控河谷,远探二十里外。”

鎏金兽面盔下目光扫过正在溪边饮马的士卒开口说道:“今夜全员衣不卸甲,马不卸鞍——马嚼子可松一扣。”

龙象马喷着白汽踏下缓坡,铁蹄在卵石上溅出火星。吕布的声音在河谷中回荡着:“其余人分三拨——一拨铡草拿豆饼喂马,一拨立帐生火,一拨埋锅造饭。”

吕布突然戟尖轻挑,将一名正要解甲的生火兵革带扣住说道:“卸甲?”戟锋一抖将人带回马前,“若今夜敌袭,你穿单衣迎战么?”

全军悚然静默,唯闻溪水淙淙。吕布甩开那名面如土色的士卒,方天画戟划破暮色指向炊烟:“生火者退后百步挖灶,马匹全部拴在西南崖下——若遇夜袭,战马受惊该往空旷处跑还是往峭壁上撞?”

飞骑们轰然应诺,铁甲碰撞声霎时席卷河谷。有人抬来营帐巨木时,吕布忽又开口:“帐绳多打两道结。”他望着渐暗的天际线,戟锋小枝映出初现的寒星,“夜半必有山风。”

当第一缕炊烟混着马料香气升起时,南北隘口已各立起十二人组成的铁甲哨岗。

更远处,三队斥候正呈扇形没入暮色,他们的马蹄用厚布包裹,鞍侧箭囊里每支羽箭都缠着防反光的黑麻布。

夜色渐浓,阿云拖着疲惫的身子钻进刚支起的帐篷,才将腰间皮囊解下,便听见帐外传来熟悉的沉冷嗓音说道:“出来。”

她慌忙掀帘而出,正撞上吕布立在五步外。那双鹰目扫过她勉强立住的营帐,帐布在晚风里扑簌簌地抖。

“你就这般扎营帐?”吕布的声音不高,却惊得附近几个正在拴马的飞骑都缩了脖子。

他不待阿云答话,方天画戟已突然探出。戟尖轻挑帐绳,那活结应声散开,整顶帐篷哗啦塌了半边。

“看好了。”方天画戟转向地上半入土的木桩,只一磕一挑,桩子便飞滚出来,“河谷扎营,木桩要入土一尺半。”戟锋忽向下猛刺,河谷旁的沙土飞溅间已凿出新坑,“斜角打入,逆风受力。”

阿云怔怔看着那截断桩被画戟碾进土里,吕布却已扯过帐绳。粗粝的麻绳在他覆着护甲的指间翻飞,瞬间绞出三道死结。“绳结要紧到能勒进桩木。”

吕布猛然发力,帐布顿时绷如鼓面,“帐檐离地两指——防蛇鼠,通风雨。”

画戟忽地回撤,月牙小枝勾住阿云腰间皮囊抛向她说道:“下次在这样就自己重打。”说完话吕布转身离去,吕布的声音混在渐起的风里传来,“若半夜帐塌,到时候莫想我会遣人救你。”

阿云攥着皮囊蹲下身时,看见不远处吕布的帅帐已立起——八根深桩呈星角分布,帐绳交错编织如蛛网,猎猎翻飞的帐布边沿齐齐压着二十余斤的卵石。

夜风掠过河谷,唯有那顶墨黑帅帐纹丝不动,如磐石镇在河谷树立起来。吕布走到帐前和帐外站立的飞骑说道:一会羊肉汤好了给那女孩送去一些。飞骑听完吕布的话后回道:知道了将军。

帅帐内陡然暗下来,惟帐顶悬着的牛角灯投下昏黄光晕。吕布反手将画戟插在帐门旁的兵器架上,鎏金甲叶碰撞声惊得灯影摇曳。他扯下猩红披风甩向毡毯,露出背后束着的皮质舆图囊。

“掌灯。”声音落时,亲兵已擎高铜灯台。羊皮地图哗啦展开,被四枚青铜虎符压住边角。

图上墨线蜿蜒如蛇,自云中郡延伸至雁门关。吕布屈指叩向河谷标记。

“强阴县。”指腹重重点在东北方位的一处关隘符号,鎏金护腕在灯下泛着冷光,“尚有百二十里。”

他忽然攥拳丈量图上距离,拳峰碾过标注着“鲜卑人频现”的地带,“明日寅时拔营,午前须过黑风峡然后沿着大黑河和桑干河的河谷东行先到武川塞。”

“取沙盘来。”他头也不抬地命令。当亲兵抬来铺着细沙的木盘时,手指在沙盘中犁出深沟代表河谷,挑起的沙粒堆成山脉,最后月牙小枝在东北角凿出个深坑说道:“强阴在此。”

牛角灯忽然爆了个灯花,映得吕布眉眼阴晴不定。他凝视着沙盘中那道象征黑风峡的凹陷,突然挥手抹平重划说道:“敌军若设伏……”手指突然刺向沙盘某处,悬在离沙面三寸之地不动,“当在此地。”

帐外传来巡夜骑兵更梆声时,吕布仍立在沙盘前。案上冷掉的羊肉汤浮着凝固的白油,地图上强阴二字被灯影拉得忽长忽短,仿佛真有关隘在百里外随烛火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