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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大汉温候 > 第101章 少女的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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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犹豫,吕布突然起身,一把抄起案上的药膏,大步流星地出了军帐。

军营各处已开始点燃火把,光影幢幢。他径直走向飞骑营驻扎的角落,目光锐利地扫过一排排营帐,最终精准地落在那顶比旁人都要矮小些、略显孤零零的帐篷上。帐帘紧闭,里头透出微弱的光。

他步履沉稳地走到帐前,停下。帐内隐约传来极轻微的、压抑着的抽气声,像是有人正忍着痛楚。

吕布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沉声开口,嗓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说道:

“阿云,你在里面么?”

帐内的细微响动霎时停歇,死一般的寂静了片刻,随即响起一阵明显的慌乱动静,衣料急速摩擦的窸窣声,夹杂着一声像是磕碰到什么的闷哼。

紧接着,阿云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猝不及防的惊诧和一丝强压下的急促大声回应道:

“在!我在!”

帐帘旋即被从里面猛地掀开。阿云站在门口,发丝微乱,脸颊因匆忙而泛着红晕,身上的衣裤看得出是刚刚胡乱套上的,褶皱分明。

她眼神闪烁,努力想站得笔直,却还是泄露了一丝掩不住的别扭姿态。她望着突然到来的吕布,脸上写满了不解与紧张。

暮色沉沉,映着吕布高大的身影。他站在阿云帐前,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和略显慌乱的神情上,竟罕见地停顿了片刻,才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那个……”他声音比平日低沉些许,似乎斟酌着用词,“我让人找来了这个。”他抬起手,露出掌中那几盒青黑色药膏,“我们军中……新兵惯用的。急行军后,磨伤了大腿内侧,消肿止痛颇有效果。”

阿云怔怔地仰头看着他,似乎没料到他会特意送来这个,眼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吕布将药膏递过去说道:“一日涂抹三次,”他补充道,语气恢复了惯有的简洁,却又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叮嘱的意味,“不出几日便能好。”

阿云这才回过神,脸颊瞬间更红了,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过那几盒药膏。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吕布的掌心,那药盒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握持时的温热。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满是羞涩的说道:“劳…劳烦将军费心了。”

“无甚。”吕布移开目光,身形微侧,似乎准备离去,“记得按时擦药。”说罢,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他高大的背影很快融入军营的暮色与火光之中,步伐依旧沉稳迅捷,没有丝毫留恋或迟疑。

阿云却仍愣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那温热的药膏,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帐外火光跳跃,映得她眼中情绪明灭不定,唯有脸颊上的红晕,许久未褪。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火光与声响。阿云独自站在狭小的空间里,心跳仍未平复,手中紧紧攥着那几盒药膏,仿佛握着什么滚烫的珍宝。

她迟疑地坐到简陋的行军榻上,指尖微颤地解开裤带,小心地将布料褪至膝弯。烛光昏暗,映出她大腿内侧那片触目惊心的淤伤——肌肤已呈青黑之色,肿胀发硬,边缘透着紫红,每一次轻微摩擦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一盒药膏。一股浓烈而清苦的草药气味立刻弥漫开来。她用指腹剜起一团青黑色的药膏,冰凉的触感让她轻轻颤了一下。

她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抹在伤处。起初是预料之中的刺痛,但紧接着,一股惊人的清凉感迅速渗透开来,如同最温柔的溪流,瞬间抚平了火辣辣的灼痛。

那清凉之意层层深入,竟让那顽固的肿痛也奇异地缓和了几分,不再那般紧绷折磨人。

阿云忍不住又挖了一大块,仔细地涂抹开,让那清凉的药膏覆盖每一寸青黑的肌肤。她长长吁出一口气,一直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

原来……他给的药,真的有效。

然而吕布这边自己走回中军大帐,帐帘落下,将方才那短暂的交集隔绝在外。吕布回到案前,目光重新投向雁门郡那幅绘于粗糙羊皮上的地图。

山川险隘、关塞路径在他眼中勾勒出无形的杀伐之气,他的指尖点在一处山谷,凝神推演着兵马调度的可能。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沉思。帐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名飞骑亲卫端着沉重的木案进来,案上食物热气腾腾。

“将军,该用饭了。”亲卫将木案置于一旁矮几上,上面是堆叠的厚实胡饼、一大盘油亮的手抓羊肉、几串滋滋冒油的炙羊肉,以及一壶显然不同于兵士饮用的浊酒。

吕布的目光从地图上抬起,扫过那些足够补充他惊人消耗的食物,却并未立刻动筷。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说道:“去吩咐伙夫,另备一份。”

亲卫垂手侍立,静待下文。

“备些胡饼,手抓羊肉,再拿些易克化的羊奶奶酪,”吕布的指令清晰直接,顿了顿,补充道,“送去飞骑营,给那个叫阿云的姑娘。放在她帐外即可,不必叨扰。”

亲卫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讶异,但训练有素的忠诚让他立刻压下了所有疑问,抱拳沉声道:“遵命!”

亲卫转身快步离去。帐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摇曳。吕布拿起一块胡饼,目光却似乎又落回了地图之上,只是咀嚼的动作略显缓慢,仿佛心思飘远了些许。那碟特意吩咐下去的羊奶奶酪,透出的是一种与这杀伐硬冷的军帐格格不入的、近乎笨拙的细致。

亲卫得了吕布吩咐,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奔向炊烟缭绕的伙夫营。他简明扼要地传达了将军的命令——要的不是普通兵士的份例,而是特意指明的胡饼、手抓羊肉,还有那通常只有将领或伤兵才会配给的、细腻滋养的羊奶奶酪。

伙夫们虽觉诧异,但动作麻利,很快将食物备齐,放入一个厚实的木碗中。亲卫端起木碗,快步穿过逐渐被夜色和火光笼罩的营区,径直走向飞骑营驻地最边缘那顶不起眼的小帐篷。

帐内,阿云刚涂抹完药膏,正忍着清凉刺痛交织的奇异感觉,试图将裤子拉上,忽听帐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并非吕布那般极具压迫感,却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步伐。她一惊,慌忙扯过一旁叠放的旧羊毛毡裹住身子,屏住了呼吸。

只听帐外之人停下,声音公事公办,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她听清楚说道:“将军令,给你送晚食。放在帐外了,姑娘自取即可。”

阿云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对着帐帘方向说道:“多、多谢将军!有劳兄弟!”

外面再无声响,只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阿云又侧耳倾听片刻,确认人已离开,这才小心地裹紧羊毛毡,掀开帐帘一角,飞快地探出手将那只沉甸甸的木碗拿了进来。

帐帘落下,她借着帐内昏黄的烛光看向碗中——烤得焦香厚实的胡饼、堆叠的油润羊肉,甚至还有一小块她平日绝难分到的、雪白细腻的温热的羊奶和奶酪。

食物的热气混着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阿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怔怔地看着这远超她平日份例、甚至堪称丰盛的食物,一时忘了腿上的伤痛,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随着那食物的热气,一点点渗进了心口。

阿云吃完了最后一点酥软的羊奶奶酪,指尖还残留着油脂与奶香。她满足地吁了口气,小心地将木碗放到一旁,重新躺回简陋的行军榻上。

帐内光线晦暗,只有一小盆石涅(煤炭)在角落散发着微弱的光和热,混合着那青黑色药膏挥发出的清苦草木气息,形成一种独特而略显窒闷的味道,萦绕在狭小的空间里。

她拉过那粗糙却厚实的羊毛毡盖到下巴,睁着眼望着昏暗的帐顶。白日里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脑中翻涌——吕布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帐前,他递出药膏时那双看不出情绪却意外专注的眼睛,他低沉嘱咐“记得按时擦药”的语气,还有他转身离去时那披风扬起的利落弧度……

想着想着,一股热意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脸颊,幸好帐内昏暗无人得见。她下意识用微凉的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心里却像被那石涅盆子点燃了一般,咕嘟咕嘟冒着奇怪的气泡。

这个吕布……她暗自嘀咕,和传闻里那个只知冲阵杀伐、狂暴桀骜的虓虎好像不太一样。竟还会留意到这等细微之处,特意送来药膏和吃食……

“哼,”她轻轻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将半张脸埋进羊毛毡里,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睛,“比我们草原上那些只晓得炫耀勇力不知道心疼自己女人的粗枝大叶的匈奴汉子……比倒是细心多了。”

这念头一起,她的脸更热了,连忙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人的身影。可那药膏的清凉感仿佛渗进了心里,搅得她心绪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