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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五代异闻録 > 第61章 逢人只说三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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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熙载也是通透人,看着主家端茶送客,虽觉莫名其妙,却也不好再留,只得起身拱手:“相国事务繁忙,在下不敢多扰。”说罢,便随青竹出了书房。

青竹站在书房门口,朝着相国大人拱拱手,便道:“韩使君,贫道送送您。”

两人并肩走在抄手游廊之上,风微凉,府中廊柱上的灯笼摇曳,映得韩熙载半边脸明明暗暗。

他一边慢悠悠踱步,一边随口问道:“道长,适才冯相国言语颇多遮掩,不知是何用意?”

青竹笑了笑,不动声色道:“相国年岁已高,凡事谨慎,韩使君不必多虑。”

韩熙载闻言,侧目瞧了瞧青竹,意味深长地笑道:“青竹小友,某家年轻时也曾在洛阳为官,对相国大人也略有耳闻。”

他话锋微顿,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南唐遣我入汴梁,本就是想与中原修好,今日冯相国召唤外臣,却只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不知是何缘故?”

青竹心中有苦自知,南唐非比吴越,吴越国的事情,冯道能做一半的主,南唐国主李昪,性子阴刻得紧,可不是那么容易摆布。

青竹拿捏了一下尺寸,笑道:“贫道不通政务,那日国主殿下登基,小道也有幸一睹江南风采。只是国主新立,相国总觉得缺点什么以安江左民心。”

韩熙载轻轻一笑,心中暗道:这老狐狸什么时候关心起江南的政局了?

不过宦海沉浮小半辈子的韩熙载自然懂得打蛇随棍上的道理。

他似是随意地叹道:“江南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吴越、闽越、南汉,还有马楚,哪一家不是在暗中较量?只怕中原诸公,也是无从下手啊。”

青竹嘴角微扬,语气仍旧平和:“使君所言极是,军国大事纷纷扰扰,非是李国主、冯相国此等高位,身不在其中,哪里真正看得明白。”

韩熙载听罢,眯了眯眼,忽然轻叹一声:“道长能时时伴在相国身边,真是令人称羡啊。不知道长可有教我?”

这话就是韩熙载厚颜下问了,老狐狸斗不过,你这小狐狸不就是出来传话的。

见韩熙载问到正事了,青竹想了想,绕着弯子说话也确实费劲。不过也不能大咧咧的直接说,相国大人准备让吴越和南汉南北夹击,灭了闽越,占了福州泉州两个港口,剩下的山地,实在不惜得要,便宜你们南唐了,派兵翻过戴云山,汀州建州你们自己拿去玩吧。

这种大白话的战略意图说出口,估计李昪听了能直接气吐了血。

青竹沉吟了一下,心念急转,手上掐着道诀,先念了声道号:“道生无量天尊,贫道随侍相国左右,但凡军政机要,自是要回避一二。”

听了这话,韩熙载心中不停骂娘,你个小道士回避个屁,天下间谁不知道老狐狸给你准备了多少东西,在我这里装什么悲天悯人的出家人。

但是心里骂着,脸上却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江南盛传,道长道法精深,武艺超群,乃是太清宫百年难得一遇的修道奇才。自然不沾染红尘俗务。”

这话捧得就有过了,青竹心中自然是明镜一样,心中暗笑,不过嘴上仍然客套虚伪道:“韩使君过誉了,过誉了。只是最近,相国闲暇之时,与贫道品茗论道,总是哀叹民生之艰辛。说什么王家那几个小子闹得太过,儿子逼老子,老子杀儿子的事情太多。你说贫道一个方外人,哪里知道相国在说些什么。”

韩熙载心中咯噔一下,他身为南唐世子李璟的智囊,对江南事务自然是熟稔无比,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有了计较,不过即便知道你是在演戏,韩使君也要本着演员的基本素养陪着青竹把戏演完。

韩熙载乐呵呵一笑道:“哎呀,罪过罪过,道长方外高人,俗世之间这种悖逆人伦的恶事,怎能污了您的耳目。如此红尘乱世,实在是耽误道长清修。唉,某家在南边为官亦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路阻且长,如云里雾里不辨东西啊。”

青竹闻言表面不动声色,知道韩熙载前面这些都是废话,可以不听。唯独最后两句,似是感慨实际上是今晚谈话最重要的部分。

两边相互试探至此,正是最显功夫的时候,青竹毕竟不像老狐狸冯道久历宦场,好在他自身内功修为够高,默运玄功,提了一口丹田真气,一股清凉意从丹田升起,直贯泥丸,随后如甘霖一般润泽全身经脉,平复心跳脉搏呼吸,给人看上去不动声色。

青竹任由真气抚慰周身,面上不动不笑,挥了挥手道:“韩使君过谦了,贫道略同望气之术,使君福泽绵长,终可建功立业。只是使君乃是火命,最忌水运,小水无妨,大水伤身。切记切记!”

青竹也是满嘴胡咧咧,有段日子没用望气之术,只是借着面相命格什么的藏头露尾,把自己想说的话递了出去。

韩熙载本就是文士出身,自幼也是熟读《周易》,想了半天愣是没听懂青竹话中的意思,好在他记性极佳,虽不明所以,但是硬生生把青竹的原话一一记下。

两人在相府抄手游廊中说了,进行了一番友好的商业互吹,又说了一串谜语,暗地里通了气,这才慢慢吞吞,磨磨蹭蹭走到相府门口。

两人在府门前施礼作别,韩熙载窜上马车,就把刚刚青竹所说的原话一一提笔记录在案,这才吩咐车夫回了南唐设在汴梁的驿馆。

青竹目送马车远去,挠挠头回想跟韩熙载说的话语有无疏漏,回想半天,就怕自己说话藏得深了,老韩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也没办法,反正局是冯道布的,自己就是个传话筒,说的太白了,李昪这枭雄性子,怕是不会咬钩。

站在门房想了想,青竹自觉意思都传达到位了,回书房跟冯道通报了一下成果,又回小跨院准备些银钱,叫上德鸣俩人先去大相国寺采买些婴儿用品,随后溜溜达达转了一个下午,晚上还得去剡王府吃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