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国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食堂饭菜，还想帮他们找个借口圆过去。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丰盛的三道肉菜。
“这是你做的？”
尤溪闻了闻饭盒，开口问道。
何雨柱点头：“都是我做的。
今天给领导开小灶，这是用边角料多做的，好肉都留给领导了。”
“谭家菜，手艺不错。”
尤溪评价道。
“您识货。”
何雨柱有点得意。
“给哪位领导开的小灶？”
尤溪继续问。
“新来的李处长。”
何雨柱随口答道。
林建国听了，心里一惊——这李新年真是走了霉运，直接撞枪口上了。
“林科长，带两个人跟我们去看看，轧钢厂领导们的小灶到底什么样。”
尤溪语气平淡地向林建国下达指令。
得知是李新年在享用特别招待，林建国很乐意带人过去一探究竟。
只希望张兵和杨爱国不在其中，否则便是明知故犯。
何雨柱已提前告知，今日的小灶设在食堂二层的小包间内。
“哐当”
一声，门被推开了。
林建国率先走入，他刚刚又向何雨柱确认过，包间里似乎只有李新年和食堂主任胡大年两人。
李新年正大口吃着肉，胡大年则拿着酒瓶，随时准备为他斟酒。
听到门响，李新年抬头一看是林建国，顿时火冒三丈，怒斥道：“林建国，你还有完没完？”
林建国不语，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这时，尤溪等人也从林建国身后现身。
李新年一见尤溪，顿时浑身发软，手中的鸡块掉在桌上，低声自语：“这位姑奶奶怎么来了，这下全完了。”
林建国耳力极佳，李新年的嘀咕声虽小，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李新年竟认识尤溪。
就是不知尤溪是否也认得李新年。
若认识，她是否会大义灭亲？
林建国转头望向尤溪。
灵珑 李新年慌乱中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大家别误会，食堂胡主任说何雨柱同志手艺不错，我刚调进轧钢厂，想亲自尝尝他的手艺。”
“这些食材都是我自掏腰包，请胡主任帮忙采购的。
对吧，胡主任？”
辩解完，李新年看向同样惊慌的胡大年。
胡大年强自镇定，下意识点头附和：“没错，李主任确实付了钱的。”
“李新年副处长，用餐后请将采购收据送交厂办备案。
虽然这顿饭是您自费，但仍请注意个人生活作风，避免奢侈享受。”
站在队伍后方的杨爱国厂长此时走上前来发言。
他心知此事难以给李新年定什么大罪，顶多就是口头警告。
况且作为副处级干部，是否给予处分还需厂领导会议讨论。
于是他当场批评了李新年，将事情压了下来。
不过此事在场众人都已亲眼目睹。
李新年在食堂的大吃大喝，眼下或许还能搪塞过去，但对车间里的工人来说，这事能不能被接受就难说了。
今后他在厂里的工作，恐怕难免要受到各种牵制。
李新年自己也意识到这种行为会带来不良影响，但眼下只能断尾求生。
他刚调来轧钢厂，后勤处正处长的职位还未正式落实，目前只是以副处长身份暂管后勤处。
连这个正处长的位置能不能顺利拿到都还是未知数，李新年不由得懊恼起来，恨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
杨厂长，你们厂领导的生活作风问题还需要加强教育。
现在全国都处在困难时期，作为厂领导更要以身作则，勤俭节约，不能搞特殊化。
尤溪见杨爱国已经表了态，便面无表情地瞥了李新年一眼，对杨爱国说了这番话，算是将这件事翻篇了。
建国，这位女同志是什么来头？连厂长都能批评？
何雨柱故意落在队伍后面，拉住林建国的胳膊小声问道。
是上级派来的领导。
你也是，今天幸亏有李新年顶着。
要是换了别的菜，虽然不至于开除，但调岗扣工资是免不了的。
林建国瞪了何雨柱一眼：以后别再从食堂带东西了。
你现在又不缺吃喝，两口子都拿工资，怎么还改不了这毛病。
何雨柱连忙解释：我很久没带饭盒了。
实在是今天小灶的食材太好，我好久没做谭家菜了，就趁机多做了些，想带回去给老太太和一大妈尝尝鲜。
林建国也没追究何雨柱说的是真是假。
这人表面上看着憨厚，心里其实精明得很。
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最近厂里不太平，嘴上得有个把门的，别什么都往外说。
毕竟是看在老太太和刘梅的面子上，林建国还是提醒了何雨柱一句。
但他也不可能一直像保姆似的看着何雨柱，虽然两人关系不错，也该有个限度。
此时，李新年正站在食堂二楼的窗边，望着走在队伍末尾的何雨柱。
他立刻明白自己吃小灶的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了。
先前我看到何雨柱带了几个饭盒，准是这小子又私藏菜肴，在门口被逮个正着，就把咱们给供出来了。
胡大年当了何雨柱这么多年领导，对他那些小动作再熟悉不过。
看到何雨柱的瞬间，他就把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
这个混账，以后找到机会非得收拾他不可。
胡大年暗自发狠。
平时何雨柱顺些边角料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要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饱。
但这次何雨柱做得太过分，连累他也被牵连进去。
李新年倒是心宽，愤愤地坐回座位，又继续吃喝起来。
“建国，这饭盒？”
何雨柱舍不得留在门卫室的饭盒，转头问林建国。
林建国望向旁边的尤溪：“尤组长，何雨柱的饭盒怎么处理？”
尤溪摆了摆手。
何雨柱高兴地收起饭盒，正要和林建国多说几句，却被他推了出去。
检查又持续了一阵，夹带出厂的工人着实不少。
甚至有人把铜丝缠在身上，外罩工服，试图蒙混过关。
更多人不过是在饭盒里塞几段铜管、铜条。
认错态度好的，被带到墙边站着；想逃的，直接被绑起来蹲在原地。
被查获的人越来越多，杨爱国、张兵等一众厂领导的脸色也越发阴沉。
起初他们还有几句交谈，后来都沉默了。
每查出一人，都像一记耳光打在脸上。
“报告。”
一名内务科保卫前来汇报。
“说。”
张兵面色铁青。
今天查出的每一个人，都说明他这个原保卫科科长、现任保卫处处长工作失职。
“处长，后面拐角发现一辆三轮车，装满加工好的零件。”
听到这句，无论是厂领导还是尤溪等人，神情都变了。
之前查出的只能算工人贪小便宜，批评教育、罚款追回也就是了。
但用三轮车偷运成品零件，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铜丝铜块随手可藏，可成品零件件件都有记录。
“查，必须严查！”
杨爱国几乎气晕过去。
“林建国，你带人接手。”
张兵也对原保卫科失去信任，只能依靠林建国新组建的治安科。
林建国领命，带了四个人随那名保卫赶往三轮车所在地。
张兵在他走后，掏出腰间手枪上膛，对刚提拔的保卫科科长王向阳下令：“今天门卫处所有执勤人员，全部控制起来。”
王向阳立即带人行动。
张兵干了多年保卫工作，心里清楚：想把一整车零件运出厂，绝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
仓库、运输和门卫，这三个环节连成了一条线。
如果不是突击检查，这条隐藏在暗处的线或许还不会被发现。
“杨厂长，张处长，接下来就交给我们调查组处理吧。”
尤溪主动站了出来，打算从内务科手中接管调查工作。
张兵面露难色，望向杨爱国。
他心里清楚，自己免不了要背上一个工作不力的处分，一心想要将功补过。
杨爱国比张兵更了解尤溪这个调查组的背景，轻叹一声说道：“那就麻烦尤组长接手了。
如果需要人手，尽管开口，我让保卫处全力配合。”
“感谢杨厂长理解，就让林科长带领的治安科协助我们吧，他们工作能力很出色。”
尤溪也意识到人手不足，同意保卫处参与，但并未选择内务科，而是指名要治安科的林建国配合。
听到林建国的人参与调查，张兵稍稍松了口气，局面还不算太糟。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掀开三轮车上蒙着的破布，林建国忍不住连声惊叹。
灰白色的钢管上沾满机油。
他随手拎起一根细看，随即迅速放回原处——这些钢管竟然都是带有膛线的枪管。
“糟了，尤溪这女人不是善茬啊。”
林建国意识到自己卷入了一起大案，一起不见血就难以收场的大案。
如果处理不当，恐怕整个轧钢厂的领导班子都要被撤换。
这可是枪管，军用物资。
如果牵涉到某款新研发的枪械，那因此掉脑袋的人只会更多。
“赶紧盖好，立刻送过去。
所有人管住自己的嘴。”
林建国深吸一口气，立即向身边治安科的队员下达命令。
“明白，科长。”
林建国带来的四名队员都是部队转业人员，他们也看到了钢管内的膛线，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林建国一行人押着三轮车来到大门口。
此时的检查已接近尾声。
调查组干事鲁泰看见林建国，主动迎了上来，未经允许就掀开车上的破布。
看到车斗里的零件后，他微微点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林建国看在眼里，更加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