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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陈巧儿与花七姑的爱情 > 第10章 雨夜来客与弹簧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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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雨夜来客与弹簧陷阱

七月初三,酉时三刻,天色骤暗如泼墨。

陈巧儿刚将改良水车的最后一块榫卯嵌合到位,窗外就炸开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鲁大师工坊的瓦顶上,顷刻间连成一片雨幕。

“这雨来得邪门。”鲁大师放下手中刨子,走到窗前望了望天色,“夏日的雨该是午后阵雨,哪有黄昏时分这般狂暴的?”

话音刚落,工坊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花七姑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手里抱着的茶叶篓子滴滴答答往下淌水。她脸色发白,连平日最在意的鬓发贴在脸颊上都顾不上整理:“巧儿姐,鲁大师,不好了!我回来路上看见三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往咱们这边摸过来,手里还拿着家伙什!”

陈巧儿心头一紧。这一个月来,她虽按部就班跟着鲁大师学习《考工记》中的机关术,又将自己大学时学过的力学原理融入设计,做出了几件让鲁大师都啧啧称奇的小玩意儿,但李员外那边的动静始终如悬在头顶的利剑。

“看清模样了吗?”鲁大师沉声问,手已摸向墙角那根枣木拐杖——陈巧儿后来才知道,那拐杖内藏三节钢鞭,是鲁大师年轻时行走江湖的兵器。

花七姑摇头:“雨太大,都蒙着脸。但其中一人走路的姿势……像是前些日子在茶市探头探脑的那个疤脸汉子。”

陈巧儿迅速扫视工坊。她这一个月制作的防御机关,大多还停留在图纸和模型阶段。唯一完工的是一套门闩联动装置,灵感来自现代的联动锁,通过门轴转动触发内部机括,能自动落闩并弹出一排木刺。

“七姑,你去把后院的晾茶架推进来,横在通往内室的门前。”陈巧儿语速极快,“鲁师父,您那套‘惊鸟铃’还能用吗?”

鲁大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丫头危急时刻反倒冷静,还能迅速调动现有资源。他点头:“挂在檐下的十二连环铃,触动一线,全数皆响。老夫这就去启动。”

三人分头行动。雨声掩盖了大部分动静,但陈巧儿还是听到了院墙外细微的摩擦声——有人翻墙。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穿越前,她最危险的经历不过是实验室仪器短路冒烟,何曾面对过真正的歹徒?但此刻,一股奇异的镇定感从心底升起。或许是这一个月日夜钻研机关术,让她的思维习惯了“问题-解决”模式:既然威胁来了,那就用设计的机关应对。

第一个黑衣人落地的声音很轻,但触动了鲁大师布在墙根的第一道防线。

“叮铃——”

清脆的铃音在暴雨中几乎微不可闻,但工坊内的三人听得真切。那是陈巧儿建议改良的“水音铃”,铃铛置于竹管中,雨水顺管流下时会产生共振,让铃声穿透雨幕。

鲁大师已回到工坊中央,低声道:“来了。正门两个,西侧墙一个。”

陈巧儿深吸一口气,走到主机关操纵杆前。这是她三天前才完工的“联动防御系统”,核心原理简单——用绳索和滑轮将几个独立机关串联,但具体实现却费尽心思。古代没有橡胶带,她只能用浸油牛筋代替弹簧;没有精钢齿轮,只能用硬木雕刻齿盘,再以铜片加固。

“吱呀”一声,正门被撬开一道缝。

陈巧儿没有立刻拉动操纵杆。她在等,等三个人都进入预设区域。鲁大师教过她:机关之术,贵在时机。早一分则敌未入彀,晚一分则己身陷险。

门缝扩大,两个黑影闪身而入。几乎同时,西侧窗户被轻轻推开,第三人翻窗进来。

就是现在!

陈巧儿用力压下木杆。工坊内响起一连串机械运作声:屋顶悬着的三盏油灯突然点亮——那是她设计的简易“声光装置”,通过绳索牵动火石打火,点燃浸油棉芯;正门内侧“咔嗒”弹出一排木刺,虽不致命,但足以划伤闯入者;西侧窗下,竹篾编制的“捕足笼”猛然合拢!

“有诈!”

“小心脚下!”

闯入者惊呼,但为时已晚。翻窗那位右脚已被竹笼夹住,正门进来的两人虽躲过木刺,却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了眼。

鲁大师趁势喝道:“何方宵小,敢夜闯老夫工坊!”

谁知那疤脸汉子很快镇定下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冷笑道:“鲁大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李员外看上您这位女弟子的手艺,想请她去府上做几日客。您老行个方便,日后必有重谢。”

陈巧儿心下一沉。果然是为了她来的。

“若我不从呢?”她上前一步,声音在雨声中清晰可辨。

疤脸汉子咧嘴,露出黄牙:“小娘子,你这点小把戏,对付毛贼还行。咱们兄弟可是……”话未说完,他突然甩手掷出一物!

那是一枚铁蒺藜,直奔陈巧儿面门!

铁蒺藜在油灯光下泛着冷光。陈巧儿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下意识闭眼。

“铛!”

金属撞击声刺耳。鲁大师的枣木拐杖如灵蛇出洞,杖头铜箍精准击中铁蒺藜,将其打飞钉在木柱上。老人身形一转,已挡在陈巧儿身前,拐杖横握,气势陡然变得凌厉。

“老夫三十年未开杀戒。”鲁大师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若有人动我弟子,这戒,破也就破了。”

三个闯入者交换眼神。他们显然没料到这老工匠有如此身手。但疤脸汉子很快狞笑:“老家伙,你能打,能打过我们三个?能打过李员外府上二十个护院?”

他使个眼色,另外两人同时扑上!一人直奔鲁大师,另一人竟绕过战团,朝陈巧儿抓来!

花七姑惊叫一声,抓起手边茶篓砸过去。那汉子随手拨开,五指已抓向陈巧儿肩膀。

电光石火间,陈巧儿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动作——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半步,同时抬手拉动了一根垂在梁下的麻绳。

“哗啦!”

工坊角落,那个她今天刚调试完的“改良水车原型”突然转动起来!这水车本设计用于低流速河道,通过特殊的叶片形状和配重系统,能在微弱水流下持续工作。此刻没有水,但陈巧儿在原型底部装了个脚踏启动装置——她刚才拉动绳索,触发了这个装置。

水车飞速旋转,带动连在轴上的另一条绳索。绳索穿过屋梁滑轮,末端系着一筐鲁大师做木工剩的边角料。

木块、竹片、碎木屑如天女散花般劈头盖脸砸向抓向陈巧儿的汉子!虽不伤人,却成功阻止了他的动作。陈巧儿趁机后退,顺手抄起工作台上的木匠直角尺——这是她按现代游标卡尺原理改进的测量工具,尺身是硬檀木,边缘锋利如刃。

“别过来!”她双手握尺,指向对方。

那汉子愣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小娘皮还敢反抗!”再度扑上。

另一边,鲁大师已和两人交上手。枣木拐杖在他手中犹如活物,点、戳、扫、劈,竟将两个持短刀的汉子逼得节节后退。但老人毕竟年过六旬,体力不支渐渐显露,呼吸开始粗重。

陈巧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的直角尺毕竟不是兵器,几次格挡已震得虎口发麻。再这样下去,师徒三人都要遭殃。

必须用更有效的机关!

她边战边退,脑中飞速回忆这一个月学过的所有机关图谱,以及大学时机械设计课上的案例。突然,一个概念闪过脑海——弹簧蓄能机构。

古代没有高强度弹簧钢,但是……

她目光扫过工坊,定格在墙角那几根准备做弓胎的紫竹上!紫竹韧性极佳,若能弯折固定,释放时的弹力……

“七姑!”陈巧儿急喊,“把最长的紫竹递给我!还有牛筋绳!”

花七姑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毫不迟疑地照办。冒着被竹片划伤的风险,她将一根五尺长的紫竹竿和一卷浸油牛筋扔了过来。

陈巧儿接住竹竿,直角尺脱手飞出,逼退对手半步。就这瞬息之间,她已做出判断:现做复杂机关来不及,只能做个最简单的——弯竹弹射器。

她用脚踩住紫竹一端,双手将另一端用力弯折,同时用牛筋绳在弯曲处飞快缠绕打结。这是极考验手劲和技巧的活儿,竹竿在她手中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那汉子看出她在制作什么,嗤笑:“临时抱佛脚?”一刀劈来!

陈巧儿侧身躲过,刀锋划破她衣袖,在手臂上留下血痕。剧痛让她手一松,紫竹猛地回弹——

“啪!”

牛筋绳捆扎处恰好完成!紫竹呈半圆弧形被固定,积蓄着强大的弹性势能。

陈巧儿来不及包扎伤口,顺手从地上抓起一块鲁大师做模型用的硬木方块,约拳头大小,塞进紫竹弯曲处与牛筋绳构成的“弹射槽”中。

然后她解开了绳结。

“嘣——”

紫竹回弹的破空声尖锐如哨。硬木方块以惊人的速度射出,正中那汉子胸口!

“呃啊!”汉子惨叫一声,被冲击力撞得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手中短刀“当啷”落地。他捂着胸口,一时竟喘不上气。

陈巧儿自己也愣住了。她只是凭物理知识估算弹性势能转化动能,没想到效果如此显着。

这一下变故让另一边战团也滞了一瞬。鲁大师趁机一杖扫中疤脸汉子小腿,对方痛呼跪地。另一人见势不妙,虚晃一刀就想跳窗逃走。

“想走?”鲁大师拐杖一递,勾住那人脚踝,将其绊倒。

转眼间,三个闯入者全数倒地。

暴雨不知何时小了,转为淅淅沥沥的细雨。工坊内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几个人的喘息。

疤脸汉子挣扎着爬起来,脸上再无嚣张,只剩惊惧:“你……你们……”

“回去告诉李员外。”陈巧儿捡起直角尺,手臂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檀木尺身,但她站得笔直,“想要我的技艺,就堂堂正正来谈。再耍这种下作手段——”她指了指还在微微颤动的紫竹,“下次射出的就不是木块了。”

三人连滚爬爬逃出工坊,消失在雨夜中。

危机解除,陈巧儿才感到手臂剧痛和浑身脱力,踉跄一步。花七姑赶紧扶住她,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巧儿姐,你流血了!”

鲁大师走过来,看了眼伤口:“皮肉伤,无大碍。”他取来金创药和干净布条,手法娴熟地为陈巧儿包扎,眼神复杂地看着那根紫竹,“丫头,刚才那手法……你从哪儿学的?”

陈巧儿抿了抿嘴。她总不能说“这是高中物理的弹性势能知识加上大学机械设计课作业的简化版”。

“是……是从《考工记·弓人》篇得的启发。”她选了个稳妥的说法,“书中说‘弓有六善’,其中‘劲’字讲的就是蓄势而发。我琢磨着,既然竹可做弓,那弯竹蓄力应当同理。只是没想过真能用上……”

鲁大师沉默良久,包扎好伤口后,拍了拍她的肩:“今日之事,是为师大意了。只教你造物,未教你防身。”他走到紫竹前,仔细查看牛筋绳的捆扎方式,眼中闪过惊叹,“这绳结打法……非寻常匠人所能为。你绑的时候,特意让牛筋在竹节处多绕两圈,既防滑脱,又增摩擦力,让回弹更有力。这心思,巧极。”

陈巧儿微微脸红。那不过是她根据材料力学想的土办法。

花七姑端来热茶,三人围坐在工作台旁。窗外雨声渐歇,偶有檐水滴落。

“李员外不会善罢甘休。”鲁大师啜了口茶,缓缓道,“今日他派的是普通打手,下次可能就是懂行的人了。你这紫竹弹射器虽妙,但只能用一次,且准备时间太长。”

陈巧儿点头。她何尝不知?刚才若是对方不给她那十几秒时间,或者多人同时进攻,结果尚未可知。

“师父,我想……”她犹豫了一下,“我想做一套可以快速触发、能重复使用的防御机关。就装在工坊和咱们住处周围。”

鲁大师抬眼:“有想法了?”

“有点雏形。”陈巧儿用指尖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画起来,“核心还是用弹性蓄力。但不用紫竹这么长的材料,改用短竹片或薄钢片——如果能找到的话。多个弹射单元并联,用一套联动机构控制,触发方式可以多样化:踏板、绊线、甚至声控……”

她越说越快,脑中现代机械原理与古代机关术不断碰撞融合:“弹射物也可以改进,不用木块,用浸染颜料的泥丸,打中后留下标记,既能让对方知难而退,又能留下证据。或者装空心竹管,射出时发出尖啸,起到警示作用……”

花七姑听得入神:“巧儿姐,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刚才还打打杀杀,这就又琢磨出新东西了?”

鲁大师却陷入沉思。他盯着桌上渐渐干涸的水迹图样,良久才道:“你这思路……与墨家失传的‘连环机弩’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墨家用的是铜簧,造价高昂,制作繁复。你这竹片牛筋之法,竟更简易实用。”

他起身,从内室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图纸,在桌上徐徐展开:“这是老夫年轻时,从一位老匠人处得来的残卷,记载了些机括之术。其中有一页,或许对你有用。”

陈巧儿凑近看去。羊皮纸上绘着复杂的结构图,旁边用古篆写着注解。她连蒙带猜,看出这是一套利用重力势能转换的触发机构:重物下落,带动齿轮组,最终触发某种装置。

“这齿轮比例……”她仔细看标注的数字,心中飞快计算,“放大倍数很大啊。如果重物只有十斤,经过这套齿轮组,末端出力可达百斤以上!”

鲁大师惊讶地看她:“你懂算学?”

陈巧儿含糊道:“跟家父学过些。”其实是她大学工程力学必学的杠杆与齿轮传动比计算。

师徒二人就着图纸讨论到深夜。花七姑熬不住先去睡了,工坊内只剩油灯下两个专注的身影。陈巧儿将现代物理概念转化为鲁大师能理解的语言,鲁大师则用毕生经验帮她完善细节。

最终,一套结合了古代智慧与现代力学的新机关设计方案初具雏形。陈巧儿给它起了个名:“千机警戒网”。

“名头倒响亮。”鲁大师难得没吐槽她的命名,“但制作起来,少说也要半个月。这期间若李员外再来……”

陈巧儿看向窗外。雨已停,云缝中透出几点星光。

“所以我们需要争取时间。”她缓缓道,“明天,我主动去找李员外。”

鲁大师手中茶杯一顿:“你疯了?”

“不是去硬碰硬。”陈巧儿眼神清明,“是去谈生意。他不是想要我的技艺吗?我就给他看一点——最浅显、最无害、但又能让他觉得有利可图的一点。比如,改良他家茶园浇水的水车,或者提高制茶效率的揉茶机。”

“这是与虎谋皮!”

“也是缓兵之计。”陈巧儿苦笑,“师父,咱们一老两弱,真能一直防下去吗?不如暂时虚与委蛇,争取时间把‘千机网’做出来。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我也想看看,李员外这么迫切想要我的技艺,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贪图新奇物件卖钱,不至于此。背后恐怕还有别的缘由。”

鲁大师沉默。他知道这丫头说得在理,但让她涉险……

“你若要去,为师陪你。”

“不。”陈巧儿摇头,“师父您目标太大,去了反而让对方警惕。我和七姑去,就以‘想找靠山卖手艺’为名,显得我们年轻无知、趋炎附势,他才更容易放松戒心。”

鲁大师看着她手臂上包扎的布条,又看看桌上那些融合古今智慧的图纸草稿,最终长叹一声:“你这丫头,心思比老夫想的还要深。也罢,但有三条:第一,只在公开场合见;第二,绝不单独去他府上;第三,任何答应他的东西,都要先让为师过目。”

“谨遵师命。”陈巧儿郑重行礼。

夜深了。陈巧儿回到自己小屋,却毫无睡意。手臂伤口隐隐作痛,脑中思绪纷乱。她摊开手掌,看着掌心因这一个月刨、锯、锉而磨出的薄茧。

穿越至今,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这个世界,技艺不仅是安身立命之本,也可能成为招祸之源。但退缩吗?不。既然回不去了,那就用这双手,为自己和关心的人开辟一条路。

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咔嗒”声。

陈巧儿瞬间警觉,悄声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月光下的积水泛着微光。

但院墙根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反了一下光。

她耐心等待。约莫半刻钟后,一个黑影从墙头翻出,落地时又发出轻微声响——是刻意模仿猫跳,但重了些。

陈巧儿心沉下去。李员外的人,竟然去而复返,还在墙根放了东西?

她记下位置,没有贸然出去查看。今夜已太多次险,不能再节外生枝。

但那反光之物,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是什么?监视用的铜镜?还是……更危险的东西?

雨后的夜风带着凉意吹进窗缝。陈巧儿关好窗,背靠着墙壁缓缓坐下。明天要去见李员外,今夜又发现新的疑点。前路迷雾重重,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步步为营。

工坊里,那根弯过的紫竹静静躺在角落。月光照在它身上,竹节处的牛筋绳结投下深深的阴影,仿佛一只凝视黑夜的眼睛。

而远处,李员外府邸的书房,灯也亮到了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