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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我的投影仪连着1950 > 第90章 信仰的回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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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林默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十七次。

他揉着眼睛摸过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历史真相观察”的推送通知像烧红的针尖刺入瞳孔——《军号投影的光学诡计:一场精心设计的历史秀》。

标题是血红色字体,配图是直播画面里军号上方那圈极淡的光斑,被放大成模糊的光晕,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锯齿状波纹,像是从旧胶片上截取的一帧残影。

“林老师!您快看张远航的文章!”赵小敏的语音消息带着哭腔,电流声中夹杂着抽泣,“他说那圈光斑是全息投影设备的边缘……还说您利用博物馆资源搞个人英雄主义……”

林默捏着手机坐起来,塑料外壳冰凉地贴着掌心,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青黑的眼下,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痕。

张远航的账号他查过,是近年蹿红的历史评论员,总爱用“学术质疑”包装偏激观点,去年一篇《松骨峰战役伤亡数字夸大》曾引发老兵家属集体抗议。

此刻文章评论区已经吵翻,滚动的留言如潮水漫卷:“支持理性讨论”“文物修复师懂什么历史”“别让情绪绑架真相”。

“要我联系律师发声明吗?”苏晚的电话紧接着打进来,背景音是摄像机开机时清脆的“滴”声,还有远处城市苏醒的车流轰鸣,“或者我现在去你家,我们对着镜头逐条反驳——”

“不用。”林默打断她,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枕头下的怀表。

金属表壳残留着昨夜体温,内侧金线微微发烫。

昨晚军号投影时,他分明听见小周啃冻玉米饼时冰碴划嘴的轻响,听见王铁柱在弹雨中喊“娘的手擀面”,这些声音不是光学诡计能伪造的。

它们带着雪粒摩擦布鞋的窸窣、肺叶撕裂般的喘息,甚至能嗅到硝烟混着冻土的气息——真实得令人窒息。

“公开辩论只会让他赢两次:一次是质疑,一次是反驳。”他轻声说,声音低得像自语,“我们需要另一种方式。”

三天后 · 上午九点

博物馆西侧展厅挂起“信仰的回音壁”的布帘。

布料是粗麻质地,风吹过时发出沙沙声,如同雪地行军的脚步。

林默站在展柜前,指尖拂过玻璃上凝结的水雾——里面陈列着小周的军号、王铁柱的铜哨,还有从档案馆调来的二十封未寄出的家书。

纸页泛黄,墨迹洇开,仿佛吸饱了北方的寒气。

墙角立着六台黑色耳机装置,每个耳机旁都贴着手写标签:“请用三分钟,听听他们的声音。”油性笔字迹略显颤抖,像是仓促写下。

“这是你说的沉浸式听证会?”苏晚推开玻璃门,肩上的摄像机还挂着未拆的防尘罩。

她脚步不停,径直走向展柜,镜头随着她的视线缓缓推近,扫过蹲在地上检查线路的技术员。

“林老师,信号稳定了。”技术员抬头,“您那块表……真是个奇迹发生器。”

林默点头,白大褂口袋里的怀表紧贴皮肤,金线不知何时又爬长了半寸,在布料下隐隐发烫。

昨夜他对着怀表坐了整夜,当月光漫过表盖时,那些曾在投影里出现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有雪地里搓手的窸窣,粗糙手套摩擦掌心的干涩感仿佛就在自己手上;有子弹擦过耳畔的尖啸,震得颅骨嗡鸣;还有少年人压低的抽噎——“哥,我冷。”那声音细若游丝,却像冰锥扎进心窝。

“林老师!”赵小敏抱着一摞工作牌跑进来,马尾辫上的蓝发带晃得人眼晕,“张老师到了!他说要先检查设备。”

穿深灰西装的男人跟着她走进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叩击声。

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展柜,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领带夹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像枚冰冷的弹壳。

张远航踱步到墙角,目光停在六台黑色耳机上。

他忽然伸手,指节轻叩金属外壳,发出一声冷硬的“咚”。

“林先生,用‘历史回响’这种玄乎概念做展,不怕被同行笑吗?”

“您亲自体验过再评价如何?”林默示意技术员递上耳机,“这是特制的骨传导设备,声音直接传递到听觉神经。”

张远航接过耳机的动作像在接烫手山芋。

戴上时,林默注意到他无名指根有圈淡白的戒痕——可能刚摘了婚戒。

第一个声音涌进来时,张远航的肩猛地一震。

是风雪声。

不是录音棚里的拟声,是带着冰碴子的风,刮得人耳骨生疼,仿佛有细碎雪粒钻进耳道。

接着是脚步声,很轻,像有人踩着没膝的积雪慢慢走,每一步都发出“咯吱”的闷响,鞋底与冻土分离的滞涩感清晰可辨。

然后是咳嗽,年轻的、带着血锈味的咳嗽,混着含糊的嘟囔:“铁柱哥,等打完仗……我想去看黄浦江的船。”那声音微弱,却像烙铁印在空气里。

张远航的喉结动了动。

他的肩膀微微起伏,像是被人按住了胸口。

指尖抠住耳机边缘,指节泛白。

下一段声音更清晰了。

是号声,破了音的号声,像被冻住的金属在呜咽。

然后是炸响,很近的炸响,震得人太阳穴突突跳,连展柜玻璃都随之轻颤。

有人在喊:“小周!小周你别睡——”尾音被风声撕碎,剩下绵长的、像来自地底的呜咽:“娘,我没能……没能把军功章别在您襟上……”

展厅的落地窗外,有麻雀扑棱着飞过,翅膀拍打声短暂地切入现实。

张远航猛地闭眼,睫毛剧烈颤了一下——那是人在极力忍耐泪水时才会有的反应。

他摘下耳机,声音发颤:“这……不可能是普通录音。”

“这些声音来自‘历史回响’。”林默打开怀表,表盖内侧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它不能录音,但能激活文物中的情感共振。军号记得小周的呼吸,铜哨记得王铁柱的脉搏——它们把记忆交给了我们。”

苏晚的摄像机一直开着。

此时镜头转向展厅入口,几个举着“志愿军后代”牌子的老人走了进来。

白发奶奶扶着展柜,手指轻轻碰了碰王铁柱的铜哨,触感冰凉而粗糙,像是抚摸亲人的遗物。

“我哥也有个这样的铜哨,”她说,声音哽咽,“他说……吹三声是集合,吹五声是冲锋。”她摘下耳机时,脸上的皱纹里全是泪,“我听见了,他在喊‘姐,别等我’……”

穿校服的小姑娘红着眼眶举手:“姐姐,我能再听一次吗?那个说想看黄浦江的哥哥,后来……后来他看到了吗?”

林默蹲下来,掌心传来地面瓷砖的凉意,轻声说:“他的愿望,我们替他看了。”

张远航站在角落,手机屏幕亮着。

他点开自己的账号,手指悬在“删除”键上,犹豫了三秒,狠狠按下。

然后他走向林默,伸出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又改成用力拍了拍对方肩膀:“我……我之前写的文章,下午三点会发声明道歉。”

林默在墙角发现了那个牛皮纸信封。

没有邮票,没有寄件人,只写着“林默收”,字迹潦草如急就。

里面躺着个银色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是个苍老的男声,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却又混着异国腔调:“同志,我是美国老兵约翰·米勒。五三年冬天,我在长津湖见过你们的冰雕连……如果能听见他们,请替我说一声……谢谢。”

怀表在口袋里发烫。

林默摸出来,金线已经爬满表盖内侧,像条闪着光的河,温热地熨帖着掌心。

他突然想起昨晚投影里,小周在爆炸前露出的虎牙——和爷爷日记本里的合影,真的一模一样。

“他们听见了。”林默对着怀表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响得像晨钟,“我们都听见了。”

原来有些声音,不是耳朵听见的,是心被凿穿时漏进来的风。

次日清晨 · 展厅

晨曦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时,“信仰的回音壁”前围了一圈人。

有抱着孩子的母亲,婴儿的小手无意间碰到耳机,发出一声稚嫩的“咦”;有互相搀扶的老人,指尖在展柜玻璃上留下淡淡的汗渍;有举着手机录像的年轻人,屏幕反光映出他们湿润的眼角。

林默站在展柜旁,看一个穿西装的上班族摘下耳机,抹了把脸,然后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写着什么。

键盘敲击声清脆,像某种誓言的节拍。

“历史不会说话。”他对着苏晚的镜头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响得像晨钟,“但我们可以。”

春风掀起展厅的布帘,卷进来一片新绿,叶片摩擦声沙沙作响,仿佛大地在回应。

林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摸出来,是条未读短信——“明早九点,博物馆后巷,有重要东西给你。”发信人号码被隐藏了,只留了个句号,像颗沉默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