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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迷宫的尽头,那扇嵌在废弃管道死角的铁门像块生了锈的巨石,被人从内侧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窄缝。

林越弓着腰,身影比夜枭还轻,滑进去的瞬间反手带上门,只听 “咔哒” 一声极微的扣合,门外远处设备的低鸣和管道里永不停歇的气流嘶嘶声,便又成了这片空间唯一的背景音。

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站了好一会儿,指尖还残留着铁门粗糙的锈迹。

没有急着点亮那根柔性照明管,而是任由黑暗像潮水般裹住自己 ——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每到一个陌生或久别重逢的藏身处,总要先让感官适应环境。

他闭上眼睛,不是休息,而是将那股能感知能量流动的能力提到了极致,像一张无形的网,细细筛过这个狭小空间的每一寸:没有残留的陌生能量波动,没有活物的呼吸声,也没有触发式警报那类细微的能量节点。

安全。

确认的瞬间,他才松了口气,转身走向角落里的工作台。

手按在台面上那枚老旧的开关上,连接着化学电池的柔性照明管亮起一团柔和的白光,不算亮,却足够照亮这不到二十平米的小窝。

空气里飘着灰尘和陈腐的味道,还好通风口漏进一丝微弱的气流,不至于闷得让人窒息。

林越把肩上的工具包往台上一放,随手摘下鸭舌帽和防风镜,露出一张刻意做过粗粝伪装的脸 —— 眼角沾着点不易察觉的油污,下颌泛着淡淡的青色胡茬,但脸色底子的苍白藏不住,那是旧伤和长期精神紧绷留下的痕迹。

他对着通风口的方向长长吐了口气,像是要把 “灰鼠” 酒吧里那股混杂着酒精、汗味和劣质烟草的浑浊气息,全从肺里挤出去。

在酒吧待的时间不算长,可全程都得提着心:既要装成无所事事的散客,竖起耳朵听周围的闲言碎语,又要在跟那个叫布隆的老酒鬼搭话时,一边应付着对方的油滑试探,一边分辨每句话里的真真假假。

这种不动声色的周旋最耗心神,此刻放松下来,只觉得太阳穴隐隐发紧。

他走到墙边的净水接口旁,从工具包里摸出一个金属杯 ,是在酒吧趁人不注意顺来的,不算干净,但他用终端的微光检查过,没什么问题。

接口处凝结着几颗通风口滴下来的水珠,他小心地接了,又从包里拿出一小袋 “鼹鼠” 给的净水粉撒进去,摇匀后小口抿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点淡淡的矿物甜味,紧绷的神经总算稍稍舒缓了些。

接着,他坐到工作台边缘,掏出一根高浓缩能量棒。

撕开包装纸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他嚼得很慢,这种合成食物没什么味道,像在嚼蜡,但能稳定提供热量和营养。咀嚼的间隙,他的目光落在对面斑驳的墙壁上,眼神却像是穿透了厚厚的混凝土和交错的管道,飘回了 “灰鼠” 酒吧里那些零碎的对话片段。

脑子里乱糟糟的信息开始自动归拢、梳理。

最先冒出来的是血爪佣兵团。

酒吧里几个喝多了的汉子闲聊,说血爪 “折了好几个硬手”,连 “炎爵” 都挂了彩。

这话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 血爪在能量涡旋那趟任务里没讨到好,还想把损失瞒着,可消息还是漏了出来,要么是他们内部人心不齐,要么就是这事的影响根本压不住。

炎爵和钢骨那两个家伙,听说是 “受了伤却没敢声张”,但能让底层佣兵都知道 “挂彩”,伤势恐怕轻不了,至少得养一阵子。

而消息能传出来,说不定是内部有人故意泄的气,或是看管得松了。

更让他在意的是布隆酒后吐的那句:“他们丢了个了不得的东西,跟古档案馆里写的有点像。” 这话要是真的,就意味着血爪可能知道 “秩序之种” 和所谓的 “古代遗物” 有关联,甚至可能摸清了一点它的来历或特性。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血爪对那东西死咬着不放,也让他心里警铃大作 —— 他面对的可能不只是一群追债的佣兵,背后说不定牵扯着更大的秘密,会引来更多势力的觊觎。

布隆还说,血爪在偷偷往裂隙峡谷调人。

那地方他听过,又危险又神秘,到处是古代遗迹,还有空间乱流。

血爪去那儿干什么?要么是声东击西,故意转移视线;要么是真从什么地方 —— 比如布隆说的古档案馆 —— 找到了新线索,觉得那里有和 “古代遗物” 相关的东西。

不管是哪种,都说明血爪没打算收手,说不定在憋着更大的动作。

不过,布隆的消息也得打个折扣。他说消息是从 “表侄” 那儿听来的,那表侄以前是血爪的外围人员。

一个外围能接触到 “古代遗物” 这种核心机密?悬。但也不能完全不当回事,有时候最不起眼的人,反而能撞见最关键的真相。这事还得再找机会印证。

然后是雷烈指挥官。

听说雷烈的副官最近老往情报部门跑,还私下见过 “灰鼠” 酒吧的老板 “独眼”。

这说明雷烈肯定注意到血爪的不对劲了,甚至可能对能量涡旋那事也有所察觉。

可他没公开插手,要么是有顾虑 —— 比如要塞里的势力平衡,或是这事背后水太深;要么是在等更确凿的证据,想找个最合适的时机动手。

林越想起之前和雷烈打过的几次交道,对方似乎挺赏识他的能力,但雷烈是要塞的高层指挥官,首要任务是维护要塞的稳定,而不是帮他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要是 “秩序之种” 的秘密真的足以掀起风浪,雷烈的态度说不定会变。

他可能是个可以争取的盟友,也可能是个需要提防的监管者,现在还说不准。

还有些零散的信息:东区的巡逻比以前严了,这和他之前观察到的一致,大概率是雷烈授意的;有人提到 “铁手” 乔恩在倒腾 “蓝晶”,这事儿暂时和他没关系,但也能看出要塞底层的灰色交易有多活跃;至于 “灰鼠” 酒吧的老板 “独眼”,能在这种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站稳脚跟,还能和雷烈搭上话,肯定不简单,实力和背景都藏得深,以后得离远点,别轻易招惹。

把这些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林越开始盘算自己的处境。

好的方面是,他的生命层级已经到了 17.8%,对混乱能量的抵抗力强了不少,“秩序之种” 也多了些新本事,比如能吸收混沌能量,还隐隐有吞噬规则的潜力。

他成功潜入要塞,建了这个临时据点,拿到了些补给,也初步摸到了点情报渠道 —— 比如 “影”,还有 “灰鼠” 酒吧。

但糟心事也不少:经脉才修复了六成,战斗力根本发挥不出来;“秩序之种” 带来的 “秩序负荷”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没搞明白,心里总悬着块石头;没什么稳定的资源来源,钱和物资都得省着用;面对炎爵、钢骨那种级别的对手,他现在根本没胜算;而且他身份敏感,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恢复伤势、提升实力,拿到更靠谱的情报,找到稳定的资源渠道,还得弄清楚血爪到底要干什么,雷烈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想明白这些,下一步的计划就清晰了。

接下来三五天,他得把所有精力放在恢复上。

以这个据点为依托,用现有的医疗物资,再借助 “秩序之种” 的力量,争取把经脉修复到八成以上,至少能恢复基础的战斗能力。

同时,也得试着琢磨 “秩序负荷” 的规律,别到时候没被敌人打倒,先被自己体内的力量反噬了。

据点也得加固一下。

趁没人注意,在管道迷宫里找找有没有更稳定的水源、备用电源,或者能用来改造的材料。

周边也得探探,多找几条逃生的路,万一被人盯上了,也好有个藏身之处。

情报方面,布隆的话不能全信,得再找机会验证。比如换个时间去 “灰鼠” 酒吧,找别的信息贩子聊聊,或者听听底层佣兵的流言,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 “古代遗物” 和裂隙峡谷的其他线索。

另外,“影” 之前说过可能会有后续联络,也得留意着。

至于雷烈,要不要接触、怎么接触,得好好想想。

要是能找到一种安全的方式,给他递点有限的信息,试探一下他的态度,说不定能拿到点庇护或者情报支持。

但这事风险太大,一步踏错就是自投罗网,必须慎之又慎。

再往远了想,一两周之内,他得把伤势基本养好,生命层级稳定下来,试着把 “秩序之种” 的新能力和以前的本事结合起来,练出一两招能自保或者突袭的手段。

情报网也得再拓展拓展,不能只靠一两个渠道,得多留几个心眼。

血爪往裂隙峡谷调人的规模、目的,还有他们有没有其他后手,这些都得查清楚,然后根据情况制定应对方案 —— 是继续潜伏,还是提前转移,或者找机会给他们添点乱。

至于更长远的目标,他想彻底搞明白 “秩序负荷” 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掌控它;想把 “秩序之种” 的潜力都挖出来,变成真正能用的力量;想知道 “秩序之种” 和 “古代遗物” 到底有什么关系,背后是不是还有更大的秘密。最重要的是,得拥有足够强的实力,摆脱现在这种被人追着跑的被动局面,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林越吃完能量棒,把包装纸仔细叠好,塞进工具包的夹层里 —— 他习惯了不留下任何痕迹。

然后,他盘膝坐到工作台上,闭上眼睛,开始运转《基础锻神法》,同时引导着 “秩序之种” 的力量在体内流转。

这次调息和以前不一样,不只是为了恢复能量和精神力,他还想试试别的。

他让一丝丝新生的精神力,跟着 “秩序之种” 转化后的温和能量,慢慢流向那些被 “秩序之力” 侵染的器官和组织,尤其是心脏和大脑里那些淡金色的纹路。

他想感受这些纹路,想知道它们到底带来了什么变化。

是让器官变得更强了,还是改变了他对能量的亲和性,或者说,它们本身就是 “秩序负荷” 的源头。

精神力像一根细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些淡金色的纹路。

一开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当他把意念集中在心脏附近的一条纹路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节奏,竟然和 “秩序之种” 那种缓慢而恒定的脉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这种共鸣不是声音,也不是震动,更像是一种深层次的协调,是生命本身的韵律和某种规则韵律的呼应。就在那一瞬间,他觉得全身的能量流转顺畅了不少,对周围环境中那些零散的能量粒子,感知也清晰了一点点。

但同时,他也感觉到,维持这种共鸣需要消耗额外的精神力,而且心脏处的淡金色纹路似乎微微亮了一下,像是被激活了某种负担。

“这就是‘秩序负荷’的一种表现吗?” 林越在心里琢磨,“主动引导这种共鸣,能让我更好地掌控自己和环境,但代价是消耗精神力,还会让‘秩序’的力量更深地渗透进我的生命本源里么?”

有利有弊,一时之间很难说清。

但至少,他摸到了一点门道,知道这些纹路并非完全不可控。

他没敢再深入尝试,怕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他收回了大部分精神力,只留下一丝最基本的感知,然后重新专注于修复经脉和积累能量。

黑暗中,时间一点点流逝。通风口的气流带着恒定的微响,照明管的柔光静静笼罩着这个被遗忘的角落。

林越像一颗蛰伏在石缝里的种子,在冰冷的土壤下,默默汲取着养分,修复着伤痕,积蓄着力量。

他的计划已经制定好了,第一步是恢复。

等恢复过来,他就会主动走向裂隙峡谷的阴影,或者去触碰雷烈那深不可测的目光。

前方可能是更深的陷阱,也可能是转机。

但他没有选择,只能往前走 —— 在这片暗流涌动的世界里,停下脚步,就意味着被无声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