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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溪!”

她几步跨到榻前,急切地端详江绮露的面容:“你还好吗?听说春宴后你就病了,现在可大好了?”

江绮露微微一顿。

是了,春宴之后,她便“又”染了风寒,闭门不出。

其实她安然无恙,这不过是搪塞外人的借口。

风口浪尖之上,藏拙或许才是上策。

她撑着坐直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虚弱的笑,示意方岚坐下:“一点风寒罢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懒怠,懒得应付外头那些琐事。”

又转向忍冬吩咐:“再添盏热茶来。”

方岚在她对面坐下,仍是蹙眉不满:“还说没事!瞧你脸色白的……”

她性子直爽,想到春宴种种,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与关切:“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那日江绮露随兄长离去后,方岚便从凌豫处打听到几位皇子与千澜公主与江绮露的事。

她以为江绮露是因受了刁难才称病不出。

江绮露看着她义愤模样,心中微暖。

这般纯粹的关怀,在如今人人戴面具的京中实属珍贵。

她轻拍方岚手背,反来宽慰:“傻宁怡,她们所想,不过是瞧左相府失态,或拿我这郡君作筹码罢了。”

“放心,我心中有数。”

她唇边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带着几分清醒的自嘲:“你瞧,这不正躲着么?”

她话音一转,带着几分了然:

“再说了,你……不也身陷囹圄?”

方岚一怔。

她怎会不知,翊王对她的关注,多半是因忠勇公府的兵权。

见方岚默然,江绮露知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便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

“对了,清明我与兄长要去瑞云寺踏青,你们府上可有安排?”

提到清明,方岚果然被引开注意。

她饮了口热茶,眉间郁色稍缓:“还未定呢,我也想去瑞云寺,已有几年未去了。”

沉默片刻,她像是斟酌着措辞,低声道:“听说……户部的事务,陛下交予江大人总揽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的关切:

“这可是个烫手山芋……从前的旧账,怕是不好理清。”

江绮露指腹轻抚温润的瓷杯边缘,眸光微垂:“君心难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她轻声叹息,含糊带过,将话题不着痕迹地转开。

“这朝局……一步不慎,便是大祸临头。连你父亲这样,手握兵权,想必也不轻松吧?”

方岚柳眉微蹙:

“可不是么!父亲近日家书中也说,边关事务繁杂,练兵都格外勤了些。”

她顿了顿:“爹爹还特意嘱咐我与阿峘,当值时莫要太过靠近几位皇子那边的人,说他们……不安分。”

江绮露眸光微动,似被窗外雨声吸引,又似漫不经心地接话:“这几位殿下,心思各异原也寻常。”

她稍作停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抬眼望向方岚,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与好奇:

“说起那日秋狩,多亏凌都司及时援手,我才得以脱险。听闻他出自你们方家?能在禁军中任职都司,想必武艺人品俱是出众。”

提及凌豫,方岚神色稍霁,语气中带着几分熟稔与信赖:

“元峥哥哥确是家父旧部,自幼在府中习武,一杆长枪尽得父亲真传,连祖父都夸他前途不可限量。”

她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隐有一丝叹息:

“父亲常说,元峥哥哥是为报恩才留在京中,其实本该远离这是非之地。若在边军效力,或许早已另有一番天地。”

她蹙了蹙眉,显出几分不解与惋惜:“也不知他究竟作何想,偏要留在这是非窝里。他能力自是顶尖的,只是那身世……终究是个难言的。”

“身世?”

江绮露心头微紧,面上却只浮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方岚犹豫片刻,瞥了眼远处侍立的忍冬,这才倾身向前,将声音压得极低,近乎耳语:

“具体情形我也不甚清楚,只隐约听说原是罪臣之后,全家问斩,唯余他这一支独脉……总之是提不得的旧事。”

“据说他本不叫这个名字,究竟原名为何,我也不知晓。当年父亲收留他,也是冒着极大风险,念他年幼无辜又一身孤勇。”

她说着,秀眉愈蹙愈紧:“如今陛下竟格外信重,令他执掌禁军一部。我真怕哪一日……”

方岚倏然住口,未尽之语化作眼中真切的忧虑。

江绮露默然不语,心中波澜暗涌。

面上她却只是了然颔首:“原来如此。难怪气度不凡,迥异常人。”

方岚见她如此,便也不再深谈。

暖阁内一时静默,唯闻窗外雨打残花的簌簌声,和炉火偶尔噼啪爆起的轻响。

又一阵急雨敲打着合欢树叶,沉闷的沙沙声混着檐下水滴,仿佛敲在两人心弦之上。

庭院里,最后几瓣垂死挣扎的海棠终是不堪雨水重负,悄无声息地零落成泥。

远处檐角的鸱吻在雨雾中默然矗立,恍若皇城无数窥探的眼目。

方岚又与江绮露闲话片刻,便起身告辞。

直至出府,都未能见得江绮风一面。

夜色如墨,左相府高墙的阴影深处,几道影子几乎融入其中,无声掠过青石地面。

府内,江绮风的书房灯火仍亮。

书案一角,静静躺着一枚不起眼的铜扣,那是方才被心腹呈上的。

就在晚些时候,负责府外街面巡哨的暗卫,在街角水沟边缘拾得了它。

“唐府之物?”

江绮风指尖轻叩那枚铜扣,其上錾刻着一个极隐晦的“唐”字变体纹样,正是右相府标记。

他声音沉静,眼底却凝着冷锐的锋芒:“来了几人?盯向哪些地方?”

“回主子,约三人,应是新放出的眼线,身手尚可,藏得也深。主要监视大姑娘的悦芳轩,另分两路,一探府门出入,一窥松涛阁动静。”

松涛阁,正是江绮风日常处理机要之所在。

“唐相爷对左相府,未免太过关切了。”

他语气寒冽,如刀出鞘:“派人盯回去!查明其落脚之处,日常与何人联络。”

“是!”

暗影领命,悄无声息退入更深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几道挺拔如松的身影正立于相府后门幽深的小巷中。

此处靠近悦芳轩外墙,僻静少人,唯闻风声过耳。

凌豫亦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