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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两道代表着皇室尊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江绮露才缓缓直起身。

她最后望了一眼那幽深莫测的宫道,随即转身,步履从容而坚定地,朝着那扇象征着自由与归途的宫门走去。

沉重的宫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巨响,门轴转动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宫门前回荡,最终归于沉寂。

宫墙外,喧嚣的市声瞬间涌入耳膜,带着人间烟火特有的鲜活与嘈杂。

江绮露站在巍峨宫门的巨大阴影下,深深吸了一口宫外自由的空气。

那气息混杂着尘土、马匹和远处食肆飘来的烟火味,虽不清新,却让她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下来。

不远处,一辆悬挂着左相府徽记的乌木马车静静停靠在宫墙根下。

车辕旁,一位身着深灰色布衣、身形精瘦的老者早已垂手恭候多时。

他便是顾伯,江府的老车夫。

一见江绮露的身影出现,顾伯浑浊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关切。

他快步迎上前,动作麻利地放下轿凳,伸出布满老茧却稳健的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江绮露登上马车。

“姑娘,可要在此等候相爷一同回府?”

顾伯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

车厢内光线微暗,江绮露靠坐在柔软的锦垫上,方才在御书房和宫门前强撑的精神退去,显露出深重的疲惫。

她闭了闭眼:

“不必了,顾伯。哥哥与竑王殿下尚有要事相商,一时半刻恐难脱身。我们先回吧。”

她顿了顿,补充道:“哥哥那边,自有宫中安排。”

“是,姑娘。”

顾伯应声,不再多问。

他放下厚重的车帘,将外界的喧嚣与日光一并隔绝在外。

车厢内顿时陷入一片相对静谧的昏暗,只余下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辚辚声。

顾伯,这位沉默寡言的车夫,来历颇为神秘。

据说早年曾在边关浴血,身受重伤时被时任兵部侍郎的江谊所救。

伤愈后,他感念恩情,自愿留在江府为仆,却始终不肯透露姓名。

府中上下,皆以“顾伯”相称。

他驾车技术精湛,为人沉稳可靠,是江绮风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

顾伯熟练地抖了抖缰绳,正欲策马启程,车厢内却传来江绮露略显疲惫的声音:

“顾伯,暂且不回府。先去……清歌酒坊。”

“是。”

顾伯没有丝毫迟疑,只是沉稳地应了一声。

他手腕微动,轻轻一抖缰绳,拉车的骏马打了个响鼻,四蹄轻扬,马车便平稳地汇入了宫门外熙攘的人流车马之中,朝着清歌酒坊的方向驶去。

车轮滚动,车厢微微摇晃。

江绮露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试图驱散心头的烦闷与疲惫。

然而,就在马车驶离宫门范围不久,车厢内光线微暗的角落,倚梅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江绮露身侧。

她看着自家姑娘微蹙的眉头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倦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并未多言,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卷用素色帛布仔细包裹的卷轴,双手恭敬地递到江绮露面前,小声道:

“姑娘,您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那帛布包裹严密,显然里面的内容至关重要。

江绮露缓缓睁开眼,眼底的疲惫被一丝锐利取代。

她淡淡应了一声“嗯”,伸手接过那卷帛书。

入手微沉,带着倚梅的体温。

然而,她并未立刻拆开查看,只是随意地将它搁置在膝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帛面,目光投向微微晃动的车帘缝隙。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吗,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单调声响和外面市井的嘈杂作为背景。

忽然,江绮露唇角勾起一抹带着玩味的弧度,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倚梅,你说……那位千滢公主,是真如她所表现的那般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还是……”

她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倚梅沉静的脸上,眼神深邃。

她回想起苏景玥那双清澈见底、仿佛盛满了星子的眼眸,那毫无心机的亲近与热切,甚至自称“我”而非“本宫”的随意……

这一切,在规矩森严的皇宫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真实。

再看竑王苏景安对她的维护与宠溺,似乎也印证了这位公主天性如此。

倚梅垂眸,略作思索,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回姑娘,人心难测,深宫似海。倚梅……不敢妄断。”

江绮露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洞悉世情的凉薄与淡淡的嘲讽:

“呵……这京都啊,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的指尖在膝上的帛书上轻轻敲击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光芒。

然而,这抹笑意并未持续多久。

她嘴角的弧度渐渐平复,眼底的玩味被一层冰冷的寒霜所取代。

她再次开口,声音已变得清冷如冰,带着一种看透繁华表象后的厌倦与疏离:

“这京都,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同样的话语,却已染上了截然不同的沉重与讽刺。

话音未落。

车外陡然响起顾伯一声急促的厉喝,紧接着,便是骏马受惊的嘶鸣与车轮剧烈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车厢猛地一震,一股巨大的惯性力量狠狠地将江绮露向前推去。

她猝不及防,身体失控地向前扑倒,额头眼看就要撞上对面坚硬的横梁。

江绮露眼神一凛,硬生生在半空中稳住身形,一手撑住车壁,一手迅速将膝上的帛书塞入袖中。

倚梅也在第一时间稳住了身形,眼中寒光一闪,警惕地护在江绮露身侧。

惊魂未定,江绮露秀眉紧蹙,撩开车帘一角,沉声问道:

“顾伯!发生了何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

车辕上,顾伯紧握缰绳,努力安抚着受惊的辕马,声音带着歉意与一丝凝重:

“回姑娘,方才……不慎与别家的马匹撞上了!惊扰了姑娘,老奴该死!”

“谁家的马?”

江绮露追问,目光锐利地扫向前方。

“回姑娘,是……忠勇公方家的马。”

顾伯的声音低沉下去,显然知道对方的身份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