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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如墨,山寺寂寥,唯有飞泉泠泠之声不绝于耳。

江绮露正于灯下凝神推敲那本手札中的信息时,窗外几乎融于风声的落地声让她瞬间警醒。

她指尖一拂,桌上册子瞬间消失无踪,同时她已抬眸望向窗棂,声音清冷无波:

“何人?”

窗外沉默一瞬,随即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熟悉至极的嗓音,带着一丝夜行的寒冽与不易察觉的紧绷:

“是我,凌豫。”

江绮露眸光微闪,心中讶异他竟如此直接夜探,但面上不显。

她指尖微动,院落结界无声地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凌都司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

她并未起身,也未开窗,只隔着窗纸淡淡问道。

窗外的人似乎因她这疏离的态度滞了一下,才低声道:

“听闻郡君在此清修,凌某……奉左相之命,带来一些京中消息。另……确认郡君安好。”

江绮露沉默片刻,终是起身,走到窗边,将支摘窗微微推开一道缝隙。

月光如水,泻入室内,也照亮了窗外那人挺拔却略显孤寂的身影。

凌豫依旧是一身玄色劲装,肩头沾染着夜露的湿气,眉眼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深邃冷峻,只是那双总是锐利的眸子,此刻正牢牢锁着她,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有劳凌都司。我一切安好。”

江绮露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便移开,语气依旧平淡:“京中情形如何?”

凌豫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严密的竹筒,从窗缝递入:

“左相一切安好,请郡君放心。陛下自那日下旨后,并未再有其他举动,只是宫中影卫对各方府邸的监视似乎加强了少许。”

“竑王殿下闭门不出,靖王殿下近日则频频出入兵部衙门。唐府……右相称病告假,但其门下官员走动频繁。”

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只陈述事实,不加评判。

江绮露接过竹筒,并未立刻打开,只颔首道:“多谢。”

一阵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泠泠水声作伴。

凌豫似乎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她看似平静无波的脸,喉结微动,最终还是开口道:

“还有一事……今日陛下已下旨,允忠勇公所请,命方岚、方峘姐弟,两日后启程,前往玉平关协助镇守。”

江绮露闻言,一直沉静如水的眼眸终于泛起一丝细微的波澜,脱口而出:

“陛下竟同意了两人同去?”

这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旭帝多疑,方家手握兵权,忠勇公常年镇守边关,其嫡子嫡女照理应留京为质,方是帝王制衡之道。

同时放两人前往边关,等同于将方家核心尽数置于玉平关,风险极大。

凌豫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一瞬间的讶异,沉声道:

“是。旨意已明发。据说……是唐大人在朝会上提议力荐的”

江绮露心中猛地一沉。

她就知道!

她迅速收敛心神,再看凌豫时,发现他正深深地看着自己。

“方姑娘与郡君交好,此去边关,凶吉未卜。”

凌豫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试探:

“郡君……可有何打算?或有话需凌某代为转达?”

江绮露迎上他的目光。

夜色下,房内透出的烛光映照在他的眸中,闪烁着细碎的星光,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她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指甲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她维持冷静。

“边关虽险,亦是建功立业之地。宁怡与方峘并非柔弱之辈,自有他们的机缘。”

她语气平淡:“我在此清修,不便与外间过多联络。凌都司的好意,我心领了。”

凌豫眼底那丝微弱的光,似乎因她这番话而骤然黯淡下去,薄唇抿得更紧,周身气息也冷硬了几分。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

“是凌某唐突了。”

他后退一步,重新没入阴影之中,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公事公办:

“既如此,消息已带到,郡君安好,凌某告辞。寺外守卫皆已打点,郡君若有急事,可至后山松柏林处,燃此信号。”

一枚小巧的竹制信号筒被轻轻放在窗台上。

不等江绮露回应,他身影一闪,已悄无声息地掠出院落,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江绮露站在原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久久未动。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最终,她缓缓关上了窗户,将寒意与纷扰暂时隔绝在外。

而那枚小巧的信号竹筒,静静的躺在窗台上。

日子如涧水般流淌,表面平静无波。

倚梅与忍冬在旁悉心照料起居,偶尔为她读些寺中收录的山野奇闻异志解闷,将一应用度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江绮露得以真正沉静下来。

她并未完全隔绝外界消息,江绮风总会派人送来一些精选的邸报和家书,只报平安和朝局轮廓,不言细节。

慧觉法师与空云大师每隔几日也会差人送来一些寺中斋点时蔬,亦或是亲笔写下的佛偈心得纸条,借谈经论道之名行传递京都消息之实。

通过这些隐晦的渠道和倚梅偶尔回城探听,江绮露并非全然隔绝于世外。

她知道兄长在朝堂上行事愈发方正。

对于竑王的几次暗示和靖王府递过来的橄榄枝,皆以专心政务为名婉拒,只专注于旭帝交办的江南水患后重建与各地粮仓调配事宜。

旭帝对此,观察一阵后,对其只办差,不站队的姿态似乎颇为受用。

对江家的猜忌稍减,几次朝会提及江绮风督办的差事时,语气甚至少有的和缓。

然而,这表面的宁静终究是暂时的。

六月的凉意还未散尽,七月的热风便带着战报的腥气席卷了整个朝堂。

七月初,北夷大将乌垣亲自率领三万精锐铁骑,率数万精骑,出其不意,猛攻北部重镇玉平关。

北疆防线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北夷铁蹄一路南下,竟如入无人之境,连克数堡,兵锋直指北方富庶之地,悦城。

北境顿时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