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察觉到【域主】的目光，那种被强者审视的感觉让他本能地扭过头去，语气平静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陆禾的目光在陆临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历经千年沧桑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像是怀念，又像是感慨。
最终她轻轻摇了摇头，缓缓收回视线，没有多说什么。
陆临虽然在过去的记忆里知道陆禾这个人，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陆禾，却是过去的自己在200岁那年抹去所有记忆，又经历了漫长一千年岁月洗礼后的产物。
岁月不仅赋予了她那极为火辣的身材曲线，就连那张脸的轮廓也在时光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就像罗森认不出现在的自己一样，他同样无法将眼前这个女人与记忆深处那个模糊的身影完全重叠。
同样的道理，在场的几个人他真的都不算熟悉。
就连梁意也是如此，身怀【终焉·天霜】和【终焉·潮汐】双重终焉能力的她，头发已经从原来纯粹的银色蜕变成了蓝白相间的渐变色，那张面庞上既有冰雪般的冷冽凌厉，又有潮水般的柔和温润，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平衡。
陆临的视线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一直安静站在原地的陆沧溟和江子默身上。
他微微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勾了勾，做了个示意的手势。
“上来……”
江子默和陆沧溟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和不解。
虽然不太明白陆临这个举动的用意，但出于信任，他们还是迈步向前，穿过人群来到陆临面前站定。
六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陆临还是陆临，他永远不可能是在另一个世界线摸爬滚打五年成就首席的他，也永远不会是活了一千多年的未来的他。
他就是他，独一无二的陆临。
所以……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
“怎么了？不认识了？”陆临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揶揄。
陆沧溟和江子默对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地笑了。
两人一左一右，各自伸出一只手，在陆临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那种力度恰到好处，既表达了亲近，又带着几分兄弟间的默契。
随后他们分别站在陆临身边，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姿态宛如忠诚的左右护法。
陆临看着两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说实话，同时消化了过去和未来两段记忆，再加上自己原本的认知，陆临总有种大脑随时要被海量信息撑爆的感觉。
那种三重记忆交织碰撞的眩晕感，让他的太阳穴时不时地突突直跳。
但好在他的脑海深处，过去的自己与未来的自己的残留意识还在，能够帮助他缓解这种压力。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看书。
那两段记忆就像是两本厚重的典籍，自己可以随时翻开查阅，但却无法将所有内容完整地记录在脑子里。
不过好消息是，这两本书可以一直翻阅，永远不会消失。
自己知道这些事情的过程，就好像在观看过去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的人物传记。
更直观的表现形式，就像是在看小说！
没错，就是在看小说！
他们的记忆，自己通过类似阅读小说的方式来了解和掌握，但也永远无法做到他们那样。
因为他是陆临，也只是陆临！他不是过去，不是未来，只是现在。
“走吧……换个地方聊聊……”陆临说完就率先迈步离开了，陆沧溟和江子默立刻跟在陆临身后，三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
三人最终霸占了苏晚荧的休息室。
当房门关上的瞬间，江子默和陆沧溟看着紧跟在陆临身后进来的两个八阶强者，两人的表情同时僵住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为什么【域主】和【先知】要跟着……”江子默压低声音，用只有陆沧溟能听到的音量嘀咕道。
两人眼睁睁看着陆临在旋转椅上坐下，而陆禾和苏晚荧则自然而然地站在他身后，姿态宛如忠诚的护卫。
这种诡异的画面让他们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都找椅子坐吧……别站着了。”陆临的语气很随意。
听到这句话，陆沧溟直接向后一坐，一张缺了一个扶手的暗金色王座凭空在他身后显现。
那是他的君王域具现化的产物。
江子默则随手从墙角拉了一把木椅坐下。
而陆禾和苏晚荧则默契地拿出精致的茶具，开始烧水泡茶，动作优雅而熟练，很快就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热茶。
两人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了。
两位八阶强者亲自泡茶招待，这种待遇……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是……孤渊的首领？”陆沧溟开口问道。
很显然，两人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由陆沧溟来负责发问。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但其实也不是很复杂……”陆临思考了片刻，组织着语言说道：“公元841年建立的渊王朝，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陆沧溟和江子默同时点了点头。
那是历史课本上的内容，虽然年代久远，但作为觉醒者，他们对这段历史还算了解。
“我就是渊皇……”陆临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噗！
滚烫的茶水被两人同时喷了出来。
陆沧溟和江子默都瞪大了眼睛，表情精彩得像是见了鬼。
什么玩意？渊皇？那个一千多年前的传说人物？
“那个……历史其实被修改过，官方抹去了觉醒者存在的痕迹，所以教科书上写的是两方军队交战，最后渊王朝获得胜利。但其实并不是那样的。”陆临顿了顿，继续解释道：“那些所谓的渊王朝士兵，其实就是《孤渊》组织的异人，哦，异人就是那个时代对觉醒者的称呼！”
两人同为七阶强者，脑子转得很快。
他们思考了片刻后点了点头，示意陆临继续说下去。
很快，陆临将自己抹除先前人格记忆，然后重新活一世的经历简要地说了出来。
当然！
关于【终焉·欺诈】这个能力的存在，陆临是绝对不会透露的。
他对外宣称的是【终焉·希望】这个能力，让自己获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个说法既合理，又不会暴露真正的底牌。
两人听完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努力理清这其中复杂的时间线和因果关系。
突然，江子默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坏笑：“那你和苏洛嫣在一起，算不算老牛吃嫩草？虽然人家现在有二十二岁，但你实际上已经有一千来岁了……”
噗！
这次喷茶的轮到陆临了。
他连忙摆手解释道：“那个……我是抹去了过去的记忆才重新开始的，这个应该……应该不算吧？”
虽然陆临不太想承认，但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的确活了那么久。
那十五年的记忆，在漫长的千年岁月中，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突然，陆沧溟敏锐地感受到了杀气。
他下意识地看向陆禾和苏晚荧，发现两位女性八阶强者的目光正死死盯着陆临的后脑勺，眼神中蕴含的情绪复杂得让人心惊。
那里面有愠怒、嫉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陆沧溟仔细回想杀气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对了！
是在江子默刚刚说出“和苏洛嫣在一起”这句话的瞬间，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就悄然弥漫开来了。
陆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人眼神中的异样，继续说道：“而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的实际年龄应该算十五岁才对，只是身体确实是千岁的样子”
“呵呵……”陆禾突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打断了陆临的话。
陆临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深吸一口气，他选择转移话题问江子默道：“学长的天赋已经进化到终焉级别了吗？”
江子默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终焉·刀神。”
陆临继续追问江子默的身体素质和魂魄淬炼程度。
“极品淬体，加上地魂级别。”江子默如实回答。
闻言，陆临没有犹豫，直接从体内中取出一团散发着淡淡光晕的法则载体，隔空抛给江子默。
“学长，你试试自创法则。这一点老师应该很有经验……”陆临说着看向陆沧溟，“到时候你自创法则的时候，让老师帮你压制一下法则的暴动，慢慢适应就好。”
说到底，自创法则比直接掌握自然法则要温和得多，也更容易控制。
自然法则就好比陆临体内的火之本源和黑暗本源。
那是与身体完全融合的力量，陆临可以意随心动地使用，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但自创法则则不同，需要通过法则载体作为媒介，联系自己的终焉能力，最后才能施展出来。
前者就好比直接用手抓取食物送入口中，后者则像是用筷子夹菜。
自然是前者更加迅速直接。
同时，陆临的目光转向苏晚荧和陆禾，这两个跟随自己活了一千年的《孤渊》老骨干。
“你们有自创法则吗？”陆临问道。
两人闻言同时摇了摇头。
苏晚荧轻声解释道：“临哥当年得到的法则载体，全部被用来给路哥驯化空间法则和时间法则了。
那些载体一个都没剩下。”
“还可以驯化……？”陆临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他意识到了什么。
对啊，有【终焉·欺诈】的存在，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呢？
就好像现在陆临体内的欺诈法则、火之本源以及黑暗本源一样，如臂使指，想用就用。
那些法则想必也是通过【终焉·欺诈】的力量，与身体彻底融合了。
江子默接过法则载体后点了点头，没有废话，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尝试融合。
陆沧溟也立刻站起身来，走到江子默身边，双手虚按在他肩头上方，【主宰法则】开启，准备随时帮他压制可能出现的法则暴动。
这效率简直了……陆临心中暗暗感叹。
而陆临则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体内中剩余的法则载体。
上一次与「上苍」的那场惊天大战中，陆临将除了黑暗法则、光之法则和生死法则以外的其他所有法则全部主动击碎，转化成了法则载体。
除去刚才送出去的这一个，如今自己手中残留的法则载体，还足够再制造出九个拥有自创法则的终焉觉醒者。
想到这里，陆临又从体内空间中取出两团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法则载体，目光看向苏晚荧和陆禾，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看到陆临的举动，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同时轻轻摇了摇头。
陆临一愣，有些不太理解她们这个反应。
“我们用了就是浪费资源，还是留给其他年轻一些的觉醒者吧……”陆禾的声音很轻，但语气中透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陆临闻言愣了一下。
现在的他并不明白两人话语背后的深层含义，但出于尊重，他还是默默将那两团法则载体收了起来。
“还有九个……到时候老大的天赋如果进化到终焉级别了给他一个，铁柱一个，砚卿一个、梓轩的天赋如果也进化了也可以给他一个，李默也是……如果子怡的天赋也进化到终焉级别，也可以给她一个，就算她已经拥有生死法则了一样。
这样算下来，我手里就还剩下四个……”陆临在心中盘算着。
“可惜啊，时曜和星语那两个家伙都不想把天赋进化到终焉级别，不然也可以给他们了……”
既然苏晚荧和陆禾不想要，陆临也不强求。
这种事情强扭的瓜不甜，到时候遇到真正有缘的人再说吧。
而在旁边，江子默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站起身来，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
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随即一步踏出……
轰！
仅仅是普通的一步，空气却在瞬间被撕裂，发出尖锐的音爆声。
无形的刀意以江子默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休息室内的空气仿佛都被无数看不见的刀刃切割成碎片。
地面上、墙壁上、天花板上，无数细密的刀痕凭空浮现，纵横交错，密密麻麻。
那些刀痕深浅不一，但每一道都蕴含着恐怖的锋锐之意。
最浅的仅仅划破了表层，最深的几乎要将墙体完全切开。
而这一切，仅仅是江子默迈出一步产生的余波。
陆沧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陆临也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刀之法则，自创成功。
砰！
刀意凝成的法则之力与主宰天地的绝对权柄在虚空中轰然相撞，两股截然不同的规则力量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无形的能量涟漪。
空间仿佛被这股对撞撕裂出细密的裂纹，陆禾在第一时间出现在陆临面前化去攻击！
陆沧溟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江子默的【刀之法则】如同一柄锋锐至极的神兵，硬生生将他的【主宰法则】劈成了两半，双方的力量在僵持中达成了诡异的平衡，谁也无法压倒谁。
看着这一幕的陆临也是明白了一件事情。
普通觉醒者与终焉觉醒者之间存在着天堑般的差距，这是终焉觉醒者们都知道的常识。
很少有人意识到，在终焉觉醒者这个层次内部，同样存在着泾渭分明的鸿沟。
拥有自创法则的终焉觉醒者，与那些没有拥有自创法则的终焉觉醒者，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到了这种程度，阶位的高低反而不再是决定性因素。
一个刚刚突破的终焉觉醒者，如果掌握了完整的自创法则，完全可能战胜一个没有自创法则的老牌强者。
因为他们比拼的，已经是对规则本质的理解深度，是自身硬实力的纯粹较量，是法则与法则之间的碰撞！
江子默深深吸了口气，那双眼眸中燃起了某种跃跃欲试的战意。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响，沉声说道：“我想练练手。”
这句话说得平静，但陆沧溟却从中听出了某种压抑已久的渴望。
江子默刚刚突破七阶也不久，如今又获得了【刀之法则】，体内涌动的力量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需要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中去验证、去磨砺、去完善。
那是每个刚突破的强者都会有的饥渴感。
“好啊。”陆沧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同样闪烁着战意的光芒，“正好去杀几个《永黯》组织的觉醒者试试水！这可是首领大人布置的任务，肯定能加很多贡献点！”
陆沧溟看了看陆临，仿佛在暗指。
陆临闻言立刻表示，贡献点会有的！
一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