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歌壶的夜,静谧得能听到草木生长的微响
璃月风格的庭院里,月光如水,洗去了深渊的粘稠与腐朽
林洛水站在廊下,猩红的眼眸望着熟悉的亭台楼阁,深渊带来的毁灭气息似乎被壶中界的安宁暂时压制,但更深沉的疲惫和那份刻骨的空洞感,却沉沉地压在她的肩头
归终轻轻牵起她的手,那只手依旧冰凉,指尖缠绕着若有若无的毁灭能量,但此刻,它只是顺从地被归终温暖的手掌包裹着
“洛水,累坏了吧?”归终的声音轻柔得像拂过花瓣的夜风,“去休息,好不好?”
林洛水没有抗拒,甚至没有言语,只是微微侧过头,将身体的重量稍稍倚向归终
她身上那件融合了古风与深渊诡魅的黑红华裳,在柔和的月光下失去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沉静的疲惫
领口那血红的蝴蝶结,像一道凝固的伤痕,也像一个无声的宣告
归终扶着她,穿过回廊,走进一间布置得雅致温馨的卧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是归终特意准备的
林洛水站在床前,看着那柔软的被褥,眼神有些茫然,仿佛这寻常的温暖对她而言已是久违的陌生
“来。”归终轻声引导着,帮她褪下那身象征力量与束缚的“深渊华裳”
动作间,归终的手指偶尔会触碰到林洛水冰凉的肌肤,能感觉到她身体细微的紧绷
当繁复的外衣除去,只余下素净的里衣时,林洛水显得更加单薄脆弱,像一株被风雪摧折后勉强挺立的寒梅
她坐在床沿,低着头,银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
归终坐在她身边,拿起一把温润的玉梳,轻轻梳理着她那头即使在月光下也泛着冷光的银发。梳齿划过发丝,动作缓慢而温柔
“归终姐……”林洛水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卸下所有防备后的沙哑,不再是深渊里那个冰冷偏执的令使,只是一个身心俱疲、渴望依靠的妹妹
“嗯,姐姐在”归终应着,手上的动作未停
“我……”林洛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哽住
她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点试探和不确定,轻轻攥住了归终宽大衣袖的一角
那动作,像极了幼时害怕黑暗,总要抓着姐姐衣角才能入睡的模样
归终的心瞬间被这细微的动作填满,酸涩又柔软
她放下玉梳,伸出手臂,将林洛水轻轻揽入怀中
这一次,林洛水没有像深渊里那样崩溃地扑进来,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依赖,将整个身体都依偎进归终的怀抱,额头抵着归终的肩膀,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姐姐身上那份令人安心的气息刻进灵魂里
“睡吧,洛水”归终抱着她,感受着怀中冰冷身体传递过来的微弱暖意,以及那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林洛水能更舒适地靠着自己,然后拉过柔软的锦被,将两人轻轻盖住
“姐姐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今晚,就好好睡一觉”
林洛水没有回答,只是在她怀里更深地埋了埋,攥着衣角的手指收得更紧了
她紧绷的身体在归终温暖而坚定的怀抱里,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放松下来
那萦绕周身的毁灭气息,仿佛也随着这放松而沉寂、收敛
归终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呼吸的节奏,从最初的紊乱、带着压抑的抽噎余韵,逐渐变得绵长、平稳
那沉重的疲惫感终于压倒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和深渊的低语
归终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如同安抚一个受惊后终于找到归处的孩子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前,勾勒出姐妹相拥的剪影
林洛水蜷缩在归终的臂弯里,像一个终于寻到港湾的小船,卸下了所有的风帆与重锚
她长长的银色睫毛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还承载着未散的阴影
但那份在深渊里歇斯底里的痛苦与偏执,此刻被一种深沉的、近乎虚脱的平静所取代
归终低头看着她沉睡的侧脸,指尖轻轻拂过她微蹙的眉心,想要抚平那残留的愁绪
她猩红的眼眸紧闭,敛去了所有的锐利与冰冷,只剩下脆弱
归终的心被怜惜和决心填满
她收紧了手臂,将妹妹更紧地护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似乎永远也暖不起来的冰凉身体
夜,很静
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深渊的阴影并未消失,丝柯克转世的迷惘、对力量的渴望与恐惧、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失去之痛,都像潜伏的暗流
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片由尘歌壶构筑的安宁里
在归终坚定不移的怀抱中,林洛水得到了片刻喘息,得以在唯一信任的姐姐身边,卸下所有重负,沉入一场或许能暂时忘却痛苦的睡眠
归终的目光温柔而坚定,落在林洛水沉睡的脸上,无声地承诺:
无论前路如何黑暗,深渊如何侵蚀,姐姐都会在这里,做你的锚点,你的港湾
直到你找回属于自己的光,或者,我们一起在黑暗中,找到那条新的路
夜色渐深,她们相拥而眠,仿佛世间最寻常也最珍贵的姐妹
寻找丝柯克转世的旅程将在晨光中开始,而此刻,这片刻的宁静与相依,是支撑她们走下去的,最初也是最重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