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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奥古斯丁堡垒的砖石墙体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陈旧的颜色。这座西班牙人在北美的古老据点,像一头疲惫不堪的巨兽,匍匐在蜿蜒的河口。

狭窄的港湾内,几艘西班牙大帆船笨拙地调整着船身,试图用侧舷对准外海。岸上,稀疏的士兵在胸墙后来回跑动,军官呵斥声夹杂着教堂急促的钟鸣,透着一股末日将至的慌乱。

港湾入口外的海平面上,先是出现了几个黑点,随即黑点迅速扩大、蔓延,最终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帆影。

三十艘线条硬朗、炮窗林立的战列舰排成一道巨大的弧形战列线,如同海上移动的城堡,缓缓压来。

更外围,超过五十艘体型稍小但速度更快的巡航舰如同警惕的狼群,游弋穿梭,切断了所有可能的海上逃路。

主舰“皇家君主号”的舰桥上,唐天河放下黄铜望远镜,镜片上反射着堡垒的轮廓。

“发信号。”他声音平静,“要求对方一小时内投降。否则,全面炮击。”

代表谈判的白旗从圣奥古斯丁堡垒升起,但很快又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发稀稀落落的炮弹,徒劳地落在距离舰队前沿很远的海面上,激起几根纤细的水柱。

“看来岳父大人还想试试西班牙帝国的余威。”唐天河嘴角扯出一丝冷峻的弧度,“传令,战列线前进至有效射程。目标,港口防御工事及敌舰。自由射击。”

“皇家君主号”主桅上的信号旗迅速升起。庞大的舰队开始同步转向,侧舷炮窗一层层打开,露出黑洞洞的炮口。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填入炮膛的摩擦声和军官们声嘶力竭的最后指令。

“开火!”

唐天河的命令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的却是毁灭的狂澜。

“轰——!轰轰轰——!”

整个海面仿佛瞬间沸腾了!超过一千门重型加农炮的齐射,声音不再是简单的巨响,而是化作实质的音波,狠狠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胸腔。

浓密的白色硝烟如同厚重的墙壁,顷刻间遮蔽了小半个海面。无数灼热的铁球撕裂空气,带着死亡尖啸,如同冰雹般砸向小小的圣奥古斯丁。

木质码头在第一次齐射中就被撕成了碎片,停泊的西班牙帆船桅杆折断,船体进水,开始倾斜。

堡垒临海的石墙被砸出一个个巨大的凹坑,碎石乱飞,一门岸防炮连同炮组被直接掀上了天。城内腾起滚滚浓烟,哭喊声即便隔着海面也隐约可闻。

西班牙人进行了零散还击,但无论是在射程、精度还是火力密度上,都与圣龙舰队有着代差。

他们的炮弹大多落在海中,少数击中圣龙战舰的,也被坚固的船体弹开,只留下浅坑。

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当夕阳将天空和海面染成一片血色时,圣奥古斯丁临海一侧的防御已基本瘫痪。

港口内一片狼藉,沉船的桅杆歪斜地露出水面。堡垒多处起火,西班牙旗帜无力地垂在冒烟的旗杆上。

数艘大型登陆艇放下,满载着身穿灰色制服、装备精良的圣龙陆战队员,在残余岸防炮的盲区迅速抢滩。

几乎未遭遇像样的抵抗,先头部队就控制了港口区,并向城内推进。零星的枪声很快平息,抵抗意志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迅速瓦解。

唐天河在亲卫队的簇拥下,踏上了满是碎木和瓦砾的码头。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木头燃烧的混合气味。卡洛斯快步迎上来:“总督府已被控制,守军大部投降。弗朗西斯科伯爵……在总督府内。”

总督府大厅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昂贵的玻璃窗碎了大半。佛罗里达总督弗朗西斯科伯爵没有坐在他的宝座上,而是穿着全套华丽的总督礼服,背对着门口,站在壁炉前。

他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背影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佝偻和苍凉。他手中紧握着一把装饰精美的佩剑,剑尖抵着自己的胸口。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这是一位年约六十的老人,面容依稀可见昔日的威严,但此刻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只有那双眼睛,还燃烧着屈辱和不甘的火焰。

“唐天河……”他声音沙哑,带着刻骨的恨意,“你还是来了。踩着伊莎贝拉的眼泪,来夺走她父亲的尊严和生命!”

唐天河挥手让卫兵退到门外,只留卡洛斯在身旁。

他平静地看着这位名义上的岳父:“伯爵阁下,战争已经结束。”

“结束?”弗朗西斯科惨笑一声,剑尖又往前递了一分,礼服被刺破一个小口,“对你是结束了,对我而言,是耻辱的开始!我是西班牙的贵族,佛罗达的总督!我宁可死,也绝不向一个海盗、一个背叛者投降!”

“背叛者?”唐天河向前走了两步,在距离老人五步远的地方停下,“马德里首先向我宣战。而我,给过您和您的士兵投降的机会。”

“那是羞辱!”弗朗西斯科低吼。

“那么死亡就是荣耀吗?”唐天河目光锐利地逼视着他,“岳父大人,您慷慨赴死,成就了自己的忠烈之名。但您想过伊莎贝拉吗?想过您那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未曾见过外祖父一面的小外孙吗?”

听到女儿和外孙,弗朗西斯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握剑的手有些不稳。

唐天河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强的力量:“您想让那个孩子,从懂事起就知道,他的外祖父,是死在他的父亲手上?

您想让伊莎贝拉,同时承受失去父亲和丈夫成为仇敌的痛苦?这就是您作为父亲和外祖父,所期望的结局?”

弗朗西斯科脸上的肌肉扭曲着,骄傲和亲情在他眼中激烈搏杀。抵着胸口的剑尖,微微颤抖。

“放下剑吧,岳父。”唐天河的语气缓和了些,“圣奥古斯丁需要秩序,佛罗里达需要人来安抚。您的生命,对于稳定局面,对于伊莎贝拉和那个孩子,比您的死亡更有价值。

我邀请您前往圣龙岛,安度晚年。您可以看到您的外孙渐渐长大。”

“安度晚年……作为阶下囚吗?”弗朗西斯科惨然道。

“作为伊莎贝拉的父亲,我儿子的外祖父。”唐天河纠正道,“我承诺,您将得到应有的尊重和照顾。”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窗外传来的零星救火声和士兵的吆喝。弗朗西斯科伯爵死死盯着唐天河,仿佛要看清他话语里有几分真诚。

最终,他眼中那点倔强的火焰渐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灰暗。他长长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叹息一声,手臂一松。

“哐当”一声,那柄华丽的佩剑掉落在拼花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卡洛斯立刻上前,小心地捡起了剑。

弗朗西斯科伯爵仿佛瞬间被抽走了脊梁,踉跄一步,用手扶住旁边的椅子背才站稳。他不再看唐天河,而是转向窗外燃烧的城市,背影萧索。

“传令,”唐天河对卡洛斯吩咐,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发布安民告示,宣布佛罗里达自此受圣龙商会管辖。维持城内秩序,救治伤员,扑灭大火。

所有西班牙投降官兵,按战俘待遇,不得虐待。愿意留下的平民,生命财产安全将得到保障。”

接下来的几天,圣奥古斯丁的秩序逐渐恢复。圣龙商会的旗帜在堡垒上空升起。

初步清点结果令人振奋:整个佛罗里达殖民地,超过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丰富的森林、矿产资源,以及几个重要的港口,尽入囊中。

圣龙商会在北美大陆的势力范围瞬间扩大数倍,与萨凡纳、圣龙岛连成了一片稳固的南方战线。

唐天河命令雷纳德率领两个陆战团,配属部分舰队,继续清扫佛罗里达半岛上其他零星的西班牙据点,如彭萨科拉等,务必尽快完成对整个地区的实际控制。

就在他忙于整合新领地、规划建设事宜时,卡洛斯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先生,从非洲象牙海岸据点‘龙港’回来的运输船队到了。第一批‘契约劳工’,五百人,已经卸货,正在临时营地隔离检疫。”

唐天河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港口新建的临时板房里隐约晃动的人影,沉默了片刻。这些来自非洲的黑奴,将成为开发这片新领地最迫切需要的劳动力,但也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和未来的隐患。

“严格管理,按需分配。告诉种植园主们,这些都是重要的资产,不是消耗品。谁要是弄死太多,自己赔钱。”

“明白。”卡洛斯点头,又补充道,“另外,船队指挥官报告,他们在返航途中,在百慕大以东海域,发现了一支悬挂荷兰旗帜的舰队,规模不小,航向似乎是……向西。”

唐天河的目光从那些板房移开,投向更广阔无垠的、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大西洋。

“荷兰人……”他轻声自语,“看来,我们拿下佛罗里达,让很多人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