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只有键盘敲击声与显示器的冷光相伴。沈墨将过去两周的调研数据输入新建的模型，屏幕上的产业地图开始重新拼接。同质化的板块被逐一标红，潜在的互补环节闪烁着蓝光。
当晨曦透过百叶窗时，一份《清河-临港智能制造生态圈构想》初步成型。
上午九点，沈墨带着连夜完成的方案走进姜云帆办公室。姜云帆正在接电话，见他进来匆匆挂断，脸上挂着惯有的微笑：“听说你这两周跑遍了两地的工厂？”
“有些发现需要尽快汇报。”沈墨将打印好的方案放在桌上。
姜云帆快速翻阅，笑容渐渐凝固：“你要重组整个区域的产业链？”
“不是重组，是优化。”沈墨调出模型演示，“比如新能源汽车领域，清河在电池包制造有基础，临港在电控系统领先。如果整合，可以形成完整的动力总成产业链。”
姜云帆的手指在“数据共享平台”那段文字上敲了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企业的产能、库存、研发进度都要透明化。”
“所以需要建立信任机制。”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金融办副主任顾晓梦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见到沈墨时微微颔首。她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套裙，气质干练。
“正好晓梦也来了。”姜云帆恢复笑容，“沈助理有个大胆的构想，你从金融角度把把关。”
顾晓梦快速浏览方案，眼中闪过赞许：“用产业基金引导产业链优化，这个思路很好。不过……”她抬头看向沈墨，“你怎么解决企业的信任问题？特别是数据共享这部分。”
沈墨调出模型中的保障机制：“三点：一是分级授权，企业自主决定数据开放范围；二是双向受益，共享数据的企业在基金投放中享有优先权；三是第三方审计，确保公平。”
顾晓梦若有所思：“如果配合专项金融服务，比如供应链金融，可能更容易推动。”
姜云帆看着两人讨论，突然插话：“这个方案，李副市长知道吗？”
“正准备汇报。”
姜云帆拿起内线电话：“我现在请示李副市长时间。”
半小时后，三人坐在李政办公室。沈墨用十分钟讲完核心构想，李政始终沉默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
“想法很大胆。”李政终于开口，“但有个关键问题——谁来主导这个生态圈？”他的目光扫过三人，“如果由清河主导，临港不会同意。反之亦然。”
顾晓梦接话：“可以成立双城合资的运营公司，股权各半，管理层由两地共同选派。”
李政不置可否，转向沈墨：“你调研时应该看到了，何劲松他们对协作很抵触。这个方案需要企业配合，你打算怎么说服他们？”
沈墨打开一份附件：“这是重工及其主要配套企业的成本分析。如果参与生态圈，通过资源共享和协同研发，平均可以降低百分之八的运营成本。”
李政仔细看着数据，眉头微蹙：“数据很漂亮，但老何他们更看重实际案例。”
“我们可以先找两家企业试点。”沈墨早有准备，“清河的精工齿轮和临港的卓越传动，两家产品互补，都面临资金压力。如果产业基金给予支持，要求他们开放部分数据并协同生产，应该愿意尝试。”
办公室陷入沉默。李政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这样吧，”他转身说道，“你们先做个详细的可行性方案，重点要有试点企业和风险预案。下周一的双城协调会，可以把这个构想提出来讨论。”
离开李政办公室，顾晓梦对沈墨说：“产业基金的设计需要更精细，我这边可以协助。”
姜云帆看着两人：“看来你们已经找到合作默契了。”
回到办公室，沈墨收到周伟的邮件。临港方面也完成了一份类似的评估，结论与他的构想不谋而合。邮件的最后，周伟写道：“生态圈的关键不在技术设计，而在利益平衡。建议从最容易达成共识的领域入手。”
沈墨回复：“已选定试点企业，详情周一协调会沟通。”
点击发送后，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窗外的清河市正在晚高峰中喧嚣，而江对岸的临港，无数企业也在相似的困境中挣扎。
那个放在桌角的军用水壶映着夕阳，壶底的弹痕仿佛在提醒他：每一次改革都是一场攻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