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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顺着坑洼的山道一路狂奔。

秋生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抱怨。

“师弟,那他们自己弄丢的尸,凭啥咱们玩命救啊?”

林发头也不回,开心地欣赏着一路的风景,缓缓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他们可是我们的同门师伯,挚爱亲朋啊。”

听到林发的话,秋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况且他们死了事小,可那头僵尸要是吸了至亲之人的血彻底成精,这太平镇就得变鬼城了!”

他们的步子又快了几分,褡裢里铜钱剑和罗盘撞得哐当响。

刚绕过一个长满荆棘的陡坡,前面山梁上那座破庙的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肥猫那颗油光水滑的脑袋探了出来,顶着俩乌青的大黑眼圈。

他显然被三人赶路的动静惊动了,小眼睛警惕地扫过来。

看清是昨晚“井水不犯河水”的那几个,紧绷的横肉才松了松,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胡乱点了点头,赶紧缩了回去,“哐当”关紧了庙门。

里头隐约传来几声压低的催促和铜铃的轻响,显然也急着上路。

“呸!晦气!”

文才朝庙门方向啐了一口。

林发没停步,眼神都没斜一下。

“管好自己!”

……

此时的太平镇西头乱葬岗处,此刻成了临时刑场。

几棵歪脖子老槐树下,黄土夯实的空地中央,三根碗口粗的木桩子深深杵进地里。

麻麻地被绑在中间那根上,他那身油腻发亮的道袍被扯开了半边,露出干瘪蜡黄的胸膛。

头发被冷汗和泥土糊成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嘴唇干裂起皮,闭着眼,嘴里还在不清不楚地嘟囔着什么祖师爷保佑。

他左边绑着大徒弟阿强,右边是二徒弟阿豪,两人更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眼神涣散,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木桩子前五步开外,六个穿着灰扑扑旧军装端着老套筒的保安队士兵排成一列,枪栓拉得哗啦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桩子上的人。

枪口后面,是一张张麻木又带着点紧张的脸。

刑场外围,稀稀拉拉站着些被枪声惊动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镇民。

他们拿着大白馒头,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脸上混杂着恐惧麻木和一丝隐秘的兴奋。

一身洗得发白却硬要扣紧风纪扣的保安队长曹队长,背着手站在士兵后面。

他身材瘦高,脸皮绷得紧紧的,努力想挤出点“刚正不阿”的气势,可那双滴溜溜乱转的三角眼和不时搓着手指的小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和贪婪。

他已经在这三个“茅山骗子”身上磨了几天嘴皮子,软硬兼施,就想榨出点油水或者“同伙”消息,好去任家再邀一功。

可这仨穷鬼加滚刀肉,除了喊冤就是骂娘,屁都没问出来。

“妈的!给脸不要脸!”

曹队长耐心彻底耗光,三角眼里凶光毕露,他猛地一挥手,掐着公鸭嗓喊道:

“预备——!”

六个士兵同时抬枪,肩膀抵紧枪托,手指搭上冰冷的扳机。

空气瞬间凝固,连围观的镇民都屏住了呼吸。

麻麻地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里终于露出阵阵绝望。

阿强阿豪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拼命扭动身体想躲,可绳子勒得死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三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黄影,如同被疾风吹落的枯叶,贴着地面,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嗖嗖嗖”地从围观人群的腿缝里精准地钻了进去。

无声无息地贴在了麻麻地、阿强、阿豪三人后心破烂的衣衫上。

黄光一闪即逝,符纸彻底隐没。

“放——!”

曹队长那声嘶吼堪堪出口。

六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几乎同时炸开!

硝烟弥漫!

预想中的血花四溅没有出现!

打向麻麻地胸口那两枪,子弹撞上的瞬间,竟发出铛铛声。

两声清脆刺耳如同金铁交鸣的爆响。

两朵刺目的火星子猛地从他胸前炸开。

他那件油腻的道袍连个破洞都没起。

射向阿强和阿豪的四颗子弹更诡异,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在离他们身体还有半寸的地方,“噗噗”几声闷响,硬生生被弹开了。

变形的弹头叮叮当当掉在黄土里。

此时场面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傻了。

曹队长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到胸口,眼珠子瞪得溜圆,像见了鬼一样,他惊疑地左顾右盼着。

那六个士兵端着冒烟的枪,一脸茫然加惊恐,看看手里的枪,又看看毫发无损的三人,以为自己集体梦游了。

围观的镇民更是炸了锅,惊呼声、抽气声响成一片。

“鬼……鬼啊!”

“枪……枪打不死?”

“茅山妖法!真是妖法!”

趁着这全场石化的混乱瞬间,一道身影如同猎豹般从围观人群后暴射而出,几个起落就冲到了刑场中央,稳稳停在曹队长和那六个傻掉的士兵面前。

正是林发!

他气息微喘,但眼神锐利如刀,扫过目瞪口呆的曹队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下了全场的嘈杂。

“这位队长,枪下留人,这是个误会!”

“误……误会?”

曹队长猛地回过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又惊又怒,三角眼死死盯住林发这个不速之客,声音都变了调。

“你他妈是谁?敢闯法场?来人,给我拿下!”

他色厉内荏地尖叫着,手指哆嗦着指向林发。

那六个士兵也反应过来,虽然心里发毛,但队长的命令不敢不听,下意识地调转还冒着青烟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林发。

黑洞洞的枪管近在咫尺!

“啧。”

林发不耐烦地撇了下嘴,眼中寒光一闪。

“又踏马的拿枪指着我!”

他双手在胸前闪电般结印。

十指翻飞如穿花蝴蝶,速度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

口中真言低沉而急速地吐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奇异的震荡。

“阴司借道,兵甲听召!敕——!”

随着最后一声轻叱,林发并指如剑,指尖逼出一点殷红精血,凌空朝着那六个士兵的方向猛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