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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声音低而冷,像冬日的雪浸入骨子里,叫人遍体生寒。

“不要你管!”桑泠使劲抽手,抽不动,又用脚去蹬踹他。

没用,车厢内空间被身形颀长的男人占据,桑泠根本无法使力。

燕青樾轻笑,并不让人感到温暖,语气森寒极了,“燕凌云薄情寡义,唯利是图,究竟有哪里值得你喜欢。你怨怪我,我认,只是,为燕凌云哭,不值。”

他一只手便轻易钳制住桑泠的两只手,全部扣在手心,又用另一只手去为桑泠擦泪。

桑泠扭着头不许他碰。

叫着恶心。

燕青樾心口似被剜了一刀,可就像是上瘾般,他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好,至少,桑泠在对他口出恶言时,眼睛看的是他,心底憎恶的,也是他。

“恨就恨吧,至少叫你看清了燕凌云的为人。”

他始终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唯一没料到的是燕凌云对桑泠的心思,他竟真敢许诺桑泠正妃之位,公然与贤贵妃对着干。

当真是稀奇,曾唯利是图的人,也有了真心吗?

燕青樾出神间,桑泠趁机抽出自己的手。

刚得自由,便劈头盖脸朝燕青樾打去。

“那也用不着你操心!谁让你帮我看清了,我同意了吗?燕青樾,你这个混账,混账!”

燕青樾一时不察,面颊被少女指甲划出道口子,鲜血渗出。

“泠泠,你在执迷不悟。”

“不用你管!”

“可是,与泠泠有关的事,我都想管,怎么办呢?”

燕青樾任她打,根本不躲,好好一位光风霁月的如玉君子,衣衫凌乱,面颊染血,显得好不狼狈。

桑泠打的累了,气喘吁吁。

眼底还流动着莹莹水光,倒是被燕青樾转移了委屈的情绪。

她现在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不愿意给燕青樾好脸色,冷嘲道:“那你还真是犯贱,我不喜欢你,对你处处针对,你却还能喜欢上我,燕青樾,你这么缺爱吗?”

桑泠本意是羞辱燕青樾,叫他赶紧滚出去,今后都不要再来碍她的眼。

可燕青樾并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的笑声有些愉悦,道:“是,我非常缺爱,泠泠可怜可怜我,施舍一些爱与我吧。”

桑泠惊怔,接着狐眸里便燃起熊熊怒火。

“燕青樾!你究竟想如何,耍我很好玩吗?能被皇上复立,还将燕凌云推到皇上眼前,叫他忌惮,你当真以为,我相信你无欲无求,真心喜欢我?”

“那泠泠要如何相信?我剖出心来给你瞧瞧?”

燕青樾温柔的望着她,轻声细语的如同在哄稚子,“只是那场面有些血腥,我怕吓到泠泠。”

桑泠嗤笑,“我要你的心有何用?”她眸光转动,冷冷道:“你一直说你不留恋权势,但若我说,我想要试试女子掌权的滋味,你是否能将天下拱手相送?”

少女的嗓音轻软,犹如精魅,在昏昏沉沉的雪夜里,点燃了一把火,将燕青樾的血液烧沸。

他果然怔了怔。

桑泠推他,让他滚,“所以,燕青樾,你也没比燕凌云好到哪儿去。”

燕青樾忽地意识到,桑泠似乎从一开始,就对燕凌云改了称呼。

眸色晦暗,这个认知,令燕青樾缓缓牵动起唇角。

在桑泠以为可以到此为止时。

燕青樾徐徐道:“有何不可?我本就欲毁了他的江山。现如今,我却觉得,泠泠的想法更妙。”

-

呱唧呱唧。

燕青樾一走,系统迫不及待鼓起掌来。

“主人,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桑泠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悲伤,她温温柔柔的弯起眼睛,非常谦虚道:“还有进步空间,一起加油。”

系统大受鼓舞,“主人!我也会好好跟其他统学习,努力帮到你的!”

桑泠又十分自然地夸了它一通,搞的系统糖水剧也不看了,雄赳赳找其他系统联网交流去了。

-

桑泠前脚刚进郡主府,后脚,燕凌云便追了出来。

男人没有坐车,翻身从马上跃下,肩头沾满风雪。

门房拢着袖子出来,见着是燕凌云,急忙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四皇子殿下。”

燕凌云被贤贵妃绊住了脚,刚抽身便急匆匆赶来。

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这会儿,她是不是正躲在房里哭?还有她离开宴会时,那冷漠的表情,更是令燕凌云心脏揪紧。

她竟一眼没看自己,就那样走了。

“郡主可回府了?”

燕凌云嘴上问着,实则心中已经得到桑泠回府的消息。

门房见他抬脚要往里进,讪讪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燕凌云拧眉,眸光锐利。

他现在已被小姑娘占满了心神,急着去哄她,又怎愿被旁人耽误时间。

但他前进的步伐再次被拦住。

门房惶恐道:“殿下,我们郡主吩咐了,最近、最近都不见客。”

燕凌云脑海中嗡鸣了声,只觉得没听清,“什么叫不见客?”

门房扑通跪到冰凉的石板上,瑟瑟发抖,“殿下见谅,这、这都是郡主的吩咐。”

“连我也不见?”

有生以来,燕凌云第一次被拦在桑泠的门外。

他向来进出郡主府来去自由,被桑泠当成了最最珍视的人来对待。

此刻只是这一点落差,却令燕凌云感受到强烈的寒意,正缓慢地渗进骨子里,心脏一抽一抽的缩紧,有慌张、有茫然。

门房张了张嘴,头埋的更低。

事实上,郡主真正的吩咐是:若燕凌云来了,不许他入内,就说我最近不见客。

但他不敢说,只一味叩头,叫着殿下恕罪。

燕凌云闭了闭眼,他望着开了一角的门,抬脚就能踏进去,此刻却觉得双脚重如千钧。

他垂眼,紧紧抿唇,须臾才道:“我就在门口等,劳烦你去通传。”

门房畏惧于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场,讷讷的应了声,进去后犹豫再三,观察了下燕凌云的脸色,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像是防着燕凌云趁人不备,偷偷溜进去似的。

“呵……”

燕凌云不由讽笑。

也不知是不是在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