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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秘境,重返天衍学院,尚未等云逸四人好好感受外界久违的气息,一名身着皇室禁卫服饰的修士便已等候在学院广场,径直走到云逸面前,恭敬却不容拒绝地递上了一张烫金的请柬。

“云逸公子,三殿下于‘醉仙楼’设宴,特为公子饯行,还请公子赏光。”禁卫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的凌墨、苏浅和石坚听得清清楚楚。

凌墨的眉头瞬间蹙起,周身气息微冷。石坚挠了挠头,看看云逸,又看看凌墨,没敢吭声。苏浅(素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对云逸微微颔首,传音道:“此宴恐非简单饯行,小心应对,我与凌道友、石道友在住处等你。”

云逸接过请柬,入手温润,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气。他知道,这一面,避无可避。“回复三殿下,云逸稍后便到。”

醉仙楼,皇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坐落于内城最繁华的地段,飞檐斗拱,极尽奢华。云逸被侍者引至顶楼唯一的一间雅阁“凌霄阁”。推门而入,阁内布置清雅却不失贵气,透过雕花的窗棂,可俯瞰大半皇城景色,云雾缭绕,仿佛真置身云霄。

慕容昭独自坐在窗边,面前玉桌上已摆好几样精致的灵肴和一壶酒香四溢的灵酒。他今日未着皇子常服,反而是一身月白长衫,更显得俊逸出尘,少了些许皇家威严,多了几分名士风流。

“云逸道友,请坐。”慕容昭笑容温煦,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酒,“仓促相邀,还望勿怪。只是听闻道友不日即将远行,心中不舍,特备薄酒,聊表心意。”

“三殿下客气了。”云逸依言坐下,却并未动那酒杯。

慕容昭也不在意,举杯自饮一口,目光落在云逸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潜龙秘境数月,道友之风采,着实令人心折。丹道创新,颠覆认知;临危不乱,智破污蔑;更兼仁心妙手,救治灵兽……如此才华,如此心性,实乃昭生平仅见。”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专注而深邃,那温和的笑容下,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云逸,我也不再绕弯子。我之心意,想必你已察觉。我慕容昭,中州皇朝三皇子,今日在此,郑重相邀。”

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敲在人心上:“若你愿留下,辅佐于我,他日我若登临大宝,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子正妃,与我共享这万里江山,无上权柄!慕容皇室乃至整个中州的资源,皆可为你所用,助你登临丹道乃至修行绝巅!这,可比你独自在外漂泊、冒险寻觅那虚无缥缈的天道,要稳妥得多,也辉煌得多!”

皇子正妃!共享江山!

这是何等惊人的许诺!足以让世间绝大多数修士疯狂!慕容昭抛出的,不仅仅是情意,更是通往权力与资源顶峰的捷径,是极致的诱惑。他紧紧盯着云逸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动摇与渴望。

然而,云逸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平静如水。他听着这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承诺,心中却无半分涟漪。权力、地位、资源,这些或许迷人,却从未是他所求。他的道,在更广阔的天地,在那残缺的天道之上,在与他并肩而行的那个人身边。

他缓缓抬起头,迎上慕容昭灼热的目光,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三殿下厚爱,云逸……承受不起。”

慕容昭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云逸继续道,声音清晰:“殿下所言,确实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坦途。但云逸志不在此。我的道,在于探寻天地至理,在于以我所能,修补这残缺的世界,在于追寻那茫茫天道。皇城虽好,却非我道所在。一方天地,困不住向往苍穹之心。殿下的好意,云逸只能心领了。”

平静的话语,却如同最决绝的拒绝,将慕容昭精心编织的、充满权势与柔情的未来图景,瞬间击得粉碎。

雅阁内陷入一片死寂。慕容昭脸上的温润笑容彻底消失,他定定地看着云逸,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深处,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与阴霾迅速掠过,如同乌云蔽日。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良久,他才缓缓松开手指,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再抬起头时,脸上已重新挂上了那副无可挑剔的、属于皇子的雍容笑容,只是那笑容底下,多了几分疏离与冰冷。

“好,好一个‘一方天地,困不住向往苍穹之心’。”慕容昭轻轻放下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云逸,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既然云逸道友心意已决,昭,便不再强求。”

他走到窗边,望着脚下繁华的皇城,背对着云逸,声音淡淡传来:“北境路途遥远,凶险未知。望道友……一路珍重。”

他顿了顿,缓缓转身,目光再次落在云逸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句看似祝福,却隐含深意的话语:

“昭,拭目以待。”

话音落下,他不再多看云逸一眼,径直走出了雅阁。

云逸独自坐在桌前,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慕容昭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以及那句“拭目以待”所带来的、若有若无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