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卿。
“楚卿，下午你打一单，第二场，对罗浩。”
他又在双打的位置上，写下了两个名字。
马陇，黄有正。
“这笔账，该算了。”
上午的半决赛硝烟未散，网络的战火已然燎原。
国内最大的乒乓球论坛，“精英乒乓”。
一个标题被血红加粗，高悬首页。
《决赛前瞻：北景队公布出场顺序，王楚卿再战罗浩，是复仇还是再送人头？》
帖子下方，战火纷飞。
“汪龙教练这手我真看不懂，上午罗浩打樊振?的状态，是人？还让王楚卿去碰？”
“王楚卿小组赛刚被剃了个3:0光头，心态早崩了，决赛又顶他上一单，这是要他死啊！”
“楼上的懂个屁！知耻而后勇！我们大头就是要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
“就是，相信楚卿！复仇之战，必胜！楚卿YYdS！”
“饭圈的滚出体育论坛，竞技体育，菜是原罪！”
“理性分析，罗浩的力量和旋转全面压制，王楚卿想赢，只能赌前三板搏杀，一旦拖入相持，必死无疑。”
网络上的激烈碰撞，将这场尚未开始的决赛，提前推向了舆论的沸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下午的体育馆。
……
下午四点半。
决赛前半小时。
体育馆内，座无虚席。
千万束灯光汇聚而下，将那片蓝色地胶映照得深邃如海。
巨型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上午半决赛的集锦，每一次暴力对拉，都引来看台阵阵惊呼。
激昂的音乐声中，北景队的队员们从运动员通道走出。
马陇走在最前。
他神情沉静，步伐稳健，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即将开始的不是全国之巅的对决，而是一场普通队内训练。
黄有正紧随其后，眼神专注，下颚紧绷，对胜利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
当王楚卿出现时，看台某个区域瞬间炸裂。
“啊啊啊！王楚卿！”
“大头！加油！妈妈爱你！”
一群年轻女孩挥舞着灯牌，上面“王楚卿”三个字闪闪发光。
那阵势，堪比顶流巨星的演唱会现场。
紧接着，广笗队入场。
截然不同的阵型。
广笗队的阵型中央，是罗浩。
他被队友们簇拥在最中间，身姿挺拔，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自带着一种碾压全场的气场。
他一出现。
整个场馆的男性观众，疯了。
“罗浩！牛逼！”
“罗浩！冠军！”
那是一种更为雄浑、更为阳刚的呐喊，是拳头捶打胸口的闷响，汇聚成一股滔天声浪，硬生生将王楚卿粉丝的尖叫压了下去。
两种声浪在场馆上空对撞，泾渭分明。
看台贵宾席。
范军海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身处c位的年轻人身上。
“这小子的球，够硬，够冲。”
他低声评价，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旁边的妻子高雁红挽着他的手臂，轻声笑了起来。
“你看你，眼珠子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
“咱们家萌书，这几天嘴里念叨的全是这个罗浩。”
范军海闻言，只是从鼻腔里淡淡地哼了一声。
“年轻人的事，随她去。”
不远处的另一个位置。
罗达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便服，背脊挺得笔直，静静坐着。
他身旁的宋思宇则像屁股底下有钉子，坐立不安。
“罗叔，您看！罗浩！c位！帅炸了！”宋思宇兴奋地指着场下。
罗达书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太张扬了。”
“他还是个新人，应该藏在后面。”
宋思宇脖子一梗，满脸不服。
“这怎么能叫张扬？半决赛是他一个人扛着队伍进的决赛，这个c位，他站得稳稳当当！”
罗达书没有反驳。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广笗队的教练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胖子身影。
“张朝敢在决赛让他打一单，这份信任，比站在哪里都重要。”
他嘴上说着，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最高一层的看台上，刘国梁与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并肩而坐。
男人是主管体育的副市长。
“刘注席，这个叫罗浩的小将，真是个惊喜啊。”副市长看着场内，笑着说道。
刘国梁点了点头，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场上每一个人的内心。
“广笗队这一手，是赌博。”
“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一个新人身上，赌他能一步登天。”
他没有说后半句。
赌输了，就是万丈深渊。
场馆内的喧嚣，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平息。
主裁判走到场边，拿起话筒。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角落。
“现在，我宣布，全国运动会乒乓球项目男子团体决赛，正式开始！”
“第一盘，双打比赛。”
“由北景队选手，马陇、黄有正。”
“对阵广笗队选手，林高元、周启郝！”
球网两侧，空气骤然紧绷。
林高元站在发球区。
他左手托着那颗小小的白色乒乓球，指尖轻轻摩挲着球面。
眼神，静如深潭。
对面的黄有正，身体微微下压，双脚小碎步调整，试图让自己进入最佳状态。
球被抛起。
林高元手腕一抖，球拍瞬间摩擦过乒乓球的侧面。
球速不快，旋转却极为诡异。
黄有正身体一僵，判断出现了零点几秒的偏差。
他仓促地用正手去搓，球拍触球的瞬间，心里就咯噔一下。
糟了。
球高高地冒了起来，划出一道毫无威胁的弧线。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早已等在近台的周启郝，脚下发力，身体迎着来球，手腕猛地一挑。
“啪！”
一声脆响。
白球化作一道白光，直奔马陇与黄有正两人之间的空当。
追身球。
马陇下意识侧身，黄有正则想后退。
两人瞬间的犹豫，让彼此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球，落地，弹起。
1比0。
广笗队得分。
“好球！”
场边的罗浩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拳头用力一挥，压着嗓子低吼。
他的脑海中，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同步响起。
【叮！队友得分，观赛经验值+10。】
罗浩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林高元再次发球。
这一次，是更为隐蔽的逆旋转。
黄有正的眉头紧锁，他努力想看清旋转，但对方手腕的假动作实在太多。
他只能凭感觉去接。
“铛。”
球拍触球，一头扎进了球网。
2比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