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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毒手药王那充斥着诡异药味与阴谋气息的地下石室,柳白重新回到苍云城清冷的夜风中。苍云城的夜晚,星光黯淡,仿佛也被地下的阴霾所感染。手中的“血煞引”符牌已彻底黯淡,裂痕遍布,再无丝毫灵异,如同一块普通的破木片。他将符牌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指尖摩挲着那冰凉粗糙的“替身傀”,心中并无多少安全感,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被卷入更深漩涡的预感。这种感觉如同无形的锁链,将他紧紧束缚在这场未知的命运之中。

药王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盘旋——“吞噬掉他种在你体内的‘种子’,甚至……吞噬掉他可能留在其他‘炉鼎’身上的力量!集众之力,或许能有一线生机!”这些话语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不断切割着他的思绪,让他无法逃避。

吞噬说书人?这念头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但吞噬其他“炉鼎”……这个想法虽然可怕,但在绝境中却显得格外诱人。井底吞噬那“活骷髅”残存煞力后带来的力量暴涨,以及方才与幽冥宗杀手搏杀时,体内煞灵对同源力量的敏锐感知与隐隐的“渴望”,都似乎在印证着这条路的“可行性”。然而,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和危险,柳白的心中充满了挣扎和犹豫。

这是一条充满血腥与背叛,通往力量的道路,这条道路可能引领你走向巅峰,也可能将你推向彻底疯狂与迷失的深渊。这条路布满了荆棘和陷阱,每一步都伴随着未知的风险和挑战。

他漫无目的地在城北相对安静的街巷间行走,这里的街道狭窄而曲折,两旁是高耸的院墙和偶尔透出昏黄灯光的窗户。体内那潭幽暗寒泉随着他的心意缓缓流转,如同一股深邃而又神秘的力量在他的经脉中游走,不仅修复着之前战斗留下的细微损伤,还让他对周遭环境的感知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层次。夜虫的嗡鸣,远处更夫模糊的梆子声,甚至某户人家梦呓般的低语,都清晰可辨。每一丝声音都被放大,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感官中变得异常敏锐。

然而,就在他经过一条横跨内城河的石桥时,一种极其奇异的感觉,毫无征兆地袭来!这种感觉并不来自于外界的刺激,而是从内心深处涌起的一种莫名的悸动。

并非视觉、听觉,也非杀气或能量波动。

而是一种……共鸣!

一种源自体内幽暗寒泉深处,那盘踞的煞灵本源的、微弱却清晰的震颤!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在远方被同样频率的力量拨动了!这种共鸣如同遥远的回声,穿透了他的心灵,触动了他最深层的记忆和本能。

这震颤带着一种冰冷的吸引力,指引向城东的方向!

不是之前血煞引符牌那种指向明确的温热感,而是一种更加模糊、更加本能、仿佛同类之间的相互感应!这种感觉更像是某种古老而原始的呼唤,跨越空间和时间的距离,寻找着彼此的存在。

是……其他“炉鼎”?!

柳白瞬间停下脚步,站在石桥中央,目光锐利如鹰隼,投向感应传来的东方。夜色下的城东,灯火相对密集,那是富商巨贾、部分中小门派聚居的区域。那里繁华喧嚣,但此刻在他眼中却显得格外寂静和神秘。

他体内的煞灵,传递来一种混合着“好奇”、“警惕”与一丝难以抑制的“贪婪”的意念。它似乎对那远方的同源存在,充满了“兴趣”。这种兴趣不仅仅是出于本能的好奇心,更是因为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无法言喻的联系和潜在的力量。

去?还是不去?

柳白心中天人交战。他知道前方可能是危险重重,但也有可能是突破自我、获得更强力量的机会。在这条充满变数的路上,每一次选择都至关重要。

前去,意味着主动踏入说书人布下的“养蛊”之局,与其他“炉鼎”发生接触,吉凶难料。很可能遭遇如井底“活骷髅”那般疯狂的存在,或者……更糟。那些未知的力量和存在,或许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改变自己的命运,甚至是生死未卜。

不去,则可能错失了解其他“炉鼎”状态、甚至……获取力量的机会。而且,这种共鸣是相互的,对方是否也感应到了自己?不去,就意味着放弃了一次可能的机遇,一次了解自身处境、甚至提升自我的机会。

就在他犹豫之际,那远方的共鸣感,陡然变得强烈了一丝!仿佛对方也在移动,或者在某种状态下,无意识地散发出了更强的气息!这种变化让柳白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既紧张又期待。

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绝望与疯狂意味的负面情绪碎片,顺着那共鸣的“弦”,隐隐约约地传递了过来!这些情绪碎片如同细小的针刺,穿透了柳白的心灵,让他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疯狂。

……痛……束缚……杀……

破碎的意念,充满了痛苦与毁灭欲。这些意念如同断线的风筝,飘散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阵阵心悸。

柳白瞳孔微缩。那个“炉鼎”的状态,似乎很不妙!是即将被“收割”?还是修炼出了岔子,濒临崩溃?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他不再迟疑。

体内幽暗寒泉加速流转,将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同时脚下发力,身形如同融入夜色的轻烟,朝着城东共鸣传来的方向,疾掠而去。他的动作迅速而敏捷,仿佛一只猎豹在黑夜中追逐着猎物。

他需要知道,其他的“棋子”,到底是什么样子。这关乎他未来的抉择。只有了解了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出更加明智的选择。

越是靠近城东,那共鸣感便越是清晰。柳白如同最精准的猎犬,在错综复杂的街巷与屋脊间穿梭,避开偶尔巡逻的城卫队,最终,在一处高墙大院的后巷阴影里,停下了脚步。这里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仿佛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隐藏在这里。

共鸣的源头,就在这墙内。柳白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这是一处颇为气派的宅邸,朱门高墙,门口还挂着“李府”的匾额,看样子是个富商之家。但此刻,宅院内却隐隐透出一股不正常的死寂,连门口的灯笼都显得有气无力。

柳白屏息凝神,灵觉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入高墙之内。

首先感知到的,是弥漫在整个宅院中的、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与他体内的太阴煞力同源,却更加散乱、不稳定,充满了躁动与……痛苦。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宅院深处挣扎、哀嚎。

紧接着,他“听”到了。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通过那同源煞力的共鸣,感知到的、来自宅院深处某个房间的意念波动——

* ……放我出去……我不要……力量……好痛……

* ……影子……影子活了……在看着我……

* ……杀……杀了他们……全都……

混乱、疯狂、充斥着极致恐惧与暴戾的意念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不断冲击着柳白的感知!这意念的主人,精神状态显然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在这疯狂的意念深处,柳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虽然混乱、却颇为精纯强大的同源煞力,正在不受控制地暴走、冲撞!其强度,甚至比他突破先天之前还要强上几分!

这是一个……即将失控的“炉鼎”!

柳白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了毒手药王提到的,那七个“前辈”中,疯了的两个。

难道里面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他小心翼翼地攀上高墙,如同壁虎般贴附在墙头,向内望去。

宅院内部一片狼藉,花草枯萎,假山倾颓,仿佛被飓风席卷过。下人们似乎早已被驱散或吓跑,不见人影。唯有深处一间灯火通明的厢房外,守着几个手持棍棒、却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家丁护院,不敢靠近房门半步。

而那混乱疯狂的意念与暴走的煞力源头,正是来自那间厢房!

突然——

“轰!!!”

厢房的窗户连同部分墙壁轰然炸裂!木屑砖石四溅!

一个披头散发、身着锦袍却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的身影,如同疯魔般从破洞中冲了出来!

那是一个年轻人,面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双眼赤红,瞳孔涣散,嘴角流淌着涎水,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响。他周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灰黑色中夹杂着丝丝幽蓝的混乱煞气,所过之处,地面凝结出冰霜,又被狂暴的力量震碎!

“拦住他!快拦住他!”一个穿着富态、像是家主模样的中年男人在不远处惊恐地大叫,却被家丁死死拉住,不敢上前。

那疯魔般的年轻人(或许已不能称之为人)对周围的呼喊充耳不闻,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赤红的眼睛,竟仿佛穿透了空间,直直地“望”向了柳白藏身的墙头!

他感应到了!感应到了柳白体内那同源却更加凝练、强大的煞力!

* ……同……类……

* ……给我……你的力量……

一段更加清晰、却依旧混乱疯狂的意念,如同尖锥,狠狠刺向柳白的识海!那年轻人脸上露出一种扭曲的、混合着极度渴望与憎恶的表情,周身暴走的煞气猛地一凝,化作一只巨大的、由混乱能量构成的鬼爪,带着凄厉的尖啸,隔空朝着柳白藏身之处狠狠抓来!

他竟然主动发起了攻击!将柳白当成了……掠夺的目标!

柳白眼中寒光一闪。

他并未硬接,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飘退,同时体内幽暗寒泉轰然运转,一股精纯凝练、远胜对方的幽蓝煞气透体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冰冷的屏障。

“嘭!”

混乱鬼爪抓在幽蓝屏障之上,发出一声闷响,屏障纹丝不动,而那鬼爪却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间溃散大半!

力量的差距,高下立判!

那疯魔年轻人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更加疯狂地催动体内混乱的煞力,不顾一切地再次扑来!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只有最原始的本能驱动,破坏欲与吞噬欲压倒了一切。

柳白看着对方那完全失去理智、只余下疯狂与痛苦的模样,心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寒意。

这就是“炉鼎”的另一种结局吗?

被力量吞噬,沦为只知破坏的怪物?

他不再犹豫。

面对再次扑来的疯狂身影,柳白并指如剑,指尖幽蓝寒芒凝聚到极致,不再闪避,而是如同闪电般点出,直刺对方眉心祖窍!他要强行镇压对方暴走的煞灵,看能否获取一些信息!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对方眉心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疯狂扑来的年轻人,身体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周身的混乱煞气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瞬间凝固!他脸上那疯狂的表情凝固,赤红的眼中,最后闪过一丝极致的恐惧与……哀求?

紧接着,在柳白惊愕的目光中,那年轻人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下去!皮肤失去光泽,紧紧包裹着骨骼,最终……化作一具如同风干了数年的骷髅,“咔嚓”一声,散落在地!

而他体内那原本狂暴的煞力,连同那微弱挣扎的煞灵本源,竟在瞬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离、吞噬得一干二净!

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地上那具迅速蒙上灰尘的干尸,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柳白的手指僵在半空,浑身冰凉。

他猛地抬头,望向宅院上方的夜空。

夜空深邃,星光黯淡,并无任何异状。

但他知道。

是那执棋之人……出手了。

在他这枚“棋子”试图接触另一枚即将报废的“棋子”时,毫不犹豫地……清理了残次品。

冷漠,高效,不容置疑。

柳白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具干尸,又感受着体内那因为近距离感知到同源力量被“收割”而微微战栗、却又隐隐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煞灵。

他缓缓收回了手指。

夜色,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