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日清晨,海上起了薄雾,钻井平台笼罩在一片朦胧中。苏挽秋醒来时,发现晚黎已经不在床上。她心中一紧,迅速起身寻找,最后在平台顶层的露天观察台找到了妹妹。
晚黎站在栏杆边,望着远方的海面。晨雾中,她的银色纹路发出柔和的光,像一盏孤灯。苏挽秋走近,发现妹妹的表情异常专注,像是在倾听什么遥远的声音。
“你在听什么?”苏挽秋轻声问,将外套披在妹妹肩上。
“海的声音。”晚黎没有回头,“还有……青鸟的声音。她的‘颜色’今天凌晨开始变得很奇怪——像蜡烛最后的燃烧,很亮,但随时会熄灭。”
这个描述让苏挽秋心中一沉。她握住晚黎的手:“我们会救出她的。今晚,我们所有人都在一起行动。”
早餐时,团队进行了最后一次行动推演。沈言已经成功伪造了供应商的电子凭证,林辰和周知微准备好了伪装装备。陆明远和顾景辰规划了三条撤离路线,分别应对不同情况。
“最关键的问题是,”顾景辰指着医疗中心的建筑图纸,“我们进入地下三层后,如果警报触发,所有防火门会自动关闭。我们需要有人在外面保持控制系统的访问权限。”
“我留下。”沈言推了推眼镜,“我的技术能力在外部更有用。而且如果有人受伤撤离,医疗室需要准备。”
梅医生点头:“我会和沈博士一起,负责医疗支持和通讯协调。”
这个分工意味着团队将分为内外两组。内部突击组包括苏挽秋、顾景辰、林辰、周知微和晚黎;外部支援组是沈言和梅医生;陆明远则负责水路接应。
“晚黎,你确定要在内部组吗?”梅医生担忧地问,“你的身体状况……”
“我必须去。”晚黎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只有我能和青鸟保持连接,也只有我能干扰守卫的感知。而且……”她看向苏挽秋,“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这个理由无法反驳。苏挽秋知道,让晚黎留在外面等待会更让她焦虑。有时候并肩作战比安全等待更能给人力量。
上午十点,所有人开始最后的准备工作。周知微和林辰检查武器和装备,他们的配合已经默契到无需言语。在检查夜视仪时,周知微突然停下动作。
“林辰,”她轻声说,“如果今晚有什么意外……”
“不会有意外。”林辰打断她,但声音很温柔,“因为我们在一起。而且我答应过要陪你去你父亲的老家,这个承诺一定会兑现。”
周知微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我只是想说……谢谢你。谢谢你在岛上那些日子,谢谢你在深海危机中没有放弃,谢谢你……成为我可以信任的人。”
这是周知微说过的最直白的情感表达。林辰怔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知微,等这一切结束,不只是去你父亲的老家。我们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画任何你想画的风景。只要我们一起。”
两人之间的空气在这一刻变得柔软。远处的沈言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继续调试他的设备。他想起苏黎博士笔记里的一句话:“在最黑暗的时刻,人类最美好的情感反而会绽放光芒——这就是希望存在的证明。”
下午,苏挽秋和顾景辰在平台底层检查快艇。这艘改装过的小艇速度极快,将用于最后的水陆撤离。
“燃油充足,引擎状态良好。”顾景辰检查完毕,“陆明远会在预定坐标等我们,如果情况有变,我们也有一条备用撤离路线。”
苏挽秋靠在船舷上,看着顾景辰专注工作的侧脸。阳光穿过平台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仅是保护者,更是理解者,是可以在深夜交谈心事的人。
“顾景辰,”她轻声开口,“如果今晚之后,我们还能坐在这里看海,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顾景辰抬起头:“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关于我的前世。”苏挽秋的声音很平静,但顾景辰能听出其中的沉重,“关于傅时衍如何控制我,关于我是如何‘死’去又重生的。我想把完整的自己交给你,包括所有的伤痕和秘密。”
顾景辰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她面前:“挽秋,我爱的是现在的你——勇敢的、善良的、即使在最黑暗的经历后依然选择光明的你。你的过去是你的一部分,但不是定义你的全部。无论你告诉我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感情。”
这番话让苏挽秋感到一种深沉的释然。重生以来,她一直背负着前世的记忆,像穿着湿透的衣服在寒夜中行走。而现在,有人愿意拥抱这样的她,连同所有的伤痕和潮湿。
“谢谢你。”她轻声说,眼中闪烁着泪光,“等今晚过后,我会把所有故事都告诉你。”
“我会认真听。”顾景辰承诺,“每一个字,每一个细节。”
傍晚时分,晚黎的状态突然出现异常。她正在整理装备时,突然捂住额头,银色纹路剧烈闪烁。
“怎么了?”苏挽秋立刻扶住她。
“青鸟……她在发送强烈的信号。”晚黎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在警告……医疗中心有变化。今天下午进去了一批新人,不是普通的守卫。他们的‘颜色’……很冷,像没有生命的机器。”
这个预警让所有人都警觉起来。沈言立即调取医疗中心周边的监控,发现确实有几辆黑色厢式车在下午进入地下车库,车牌都被刻意遮挡。
“可能是陈景明调来的基因改造体。”顾景辰分析,“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的行动难度会大大增加。”
“但我们必须尽晚行动。”林辰说,“青鸟的状态撑不了多久,陈瑜主任也可能被转移。”
晚黎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睁开眼睛:“青鸟还说了一件事……医疗中心地下四层,有一个秘密实验室。里面有什么东西……让所有基因改造体都感到恐惧。她说如果我们有机会,一定要摧毁那里。”
地下四层?建筑图纸上只显示地下三层。这个新信息意味着他们掌握的图纸可能不完整,或者对方在最近进行了扩建。
“陷阱的可能性更大了。”周知微冷静地说,“但即使如此,我们还是要进去。因为这是唯一的机会。”
最终决定:计划不变,但增加一个备用目标——如果条件允许,调查地下四层的秘密实验室。同时,外部支援组将准备更强的干扰手段,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制造混乱协助撤离。
夜幕降临时,所有人换上了伪装服装。苏挽秋和晚黎穿着供应商的制服,顾景辰、林辰和周知微则伪装成保安人员。他们将在不同时间点进入医疗中心,然后在指定位置会合。
出发前,团队围成一圈。陆明远作为最年长的人,说了几句简短的话:“孩子们,我不是一个信神的人。但我相信,当我们为了正确的事而战时,宇宙会在某种程度上支持我们。今晚,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们不是孤军奋战。有我在海上等你们,有所有相信真相的人在无形中支持你们。”
沈言推了推眼镜,补充道:“科学告诉我们,每一个选择都会产生涟漪。今晚我们的选择,可能会在很多地方掀起波浪。但请相信,这是必要的波浪。”
晚黎走到每个人面前,像在深海时那样,轻轻触碰他们的额头。她闭上眼睛,银色纹路温柔地发光,仿佛在传递某种无声的祝福。
“沈博士的颜色是专注的银灰,林辰哥哥是坚定的深蓝,周姐姐是温柔的靛蓝,梅医生是温暖的鹅黄,陆叔叔是沉稳的棕褐,顾哥哥是……”她停顿了一下,“是保护性的深绿,带着爱的金边。”
最后,她看向苏挽秋:“姐姐的颜色是最美的——像黎明时的天空,黑暗与光明交织,但光明正在逐渐占据主导。”
这个简单的仪式让紧张的气氛缓解了许多。每个人都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们共同走过的这段路已经改变了彼此,也改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