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小院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周林峰、秦岚、周长明三人都眉头紧锁,桌上摊开着记录各位候选人信息的玉简或纸张。连续多日的权衡与各方势力的明示暗示,让他们深感疲惫,更意识到其中的凶险。
“爹,娘,”周长明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几日来访之人,其背后关系盘根错节。冯家看似简单,但与孙家附属有牵连;吴小芸家更是直接与金霞岭吴家远支相关;那陈芸娘,更是黑水岩陈家附属家族出身……我们若一步选错,看似得了助力,说不定反而会卷入这些筑基家族的暗斗之中,或者被贴上某家的标签,这绝非幸事。”
周林峰重重叹了口气:“是啊,我原先只想着互补技艺,壮大自身,却忽略了这背后的势力倾轧。我们周家底子太薄,经不起风浪。以往我们接触的最高不过练气后期的小管事,如今却是筑基家族的长老亲自登门……这水太深了。”
秦岚也忧心道:“而且,我们若选了这家,势必会得罪那家。这些家族,哪个是我们能轻易开罪的?雨柔的师傅虽强,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不可能事事为我们出头。”
一时间,屋内陷入沉默。他们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置身于一张巨大的、看不见的网中,稍有不慎便会被缠绕束缚。
忽然,周林峰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我们不能自己在这里瞎琢磨!得去请教明白人!”
“爹,您是说……”周长明立刻会意。
“玄云真人!”周林峰和周长明异口同声。
没错!玄云真人不仅是青云宗派驻此地的筑基修士,地位超然,更因墨居仁的关系,对周家颇有照拂。他身处高位,对青云坊市乃至周边势力的格局、恩怨必然了如指掌。去请教他,既能获得最权威的指点,避免踩入陷阱,本身也是一种尊重和姿态——表明周家行事有章法,知晓轻重,并非得意忘形之辈。
事不宜迟,第二日一早,周林峰便备上一份不轻不重的礼物(主要是周长明近期的精品符箓和一些自家产的灵禽蛋),带着长子周长明,再次来到了青云宗驻守府邸,求见玄云真人。
听闻周家父子来访,玄云真人很快便在偏厅接见了他们。他依旧是一身青云道袍,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晚辈周林峰(周长明),拜见玄云真人!”父子二人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坐吧。”玄云真人目光扫过二人,淡淡道,“看你们神色,可是近日遇到了什么烦难?”
周林峰不敢隐瞒,将近日来众多势力提亲,以及周家初步筛选出的几位候选人情况,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向玄云真人叙述了一遍,最后诚恳地说道:“……真人明鉴,我周家根基浅薄,于这修行界的人情世故、势力牵扯知之甚少。此番际遇,实属意外,心中唯有惶恐。贸然抉择,唯恐行差踏错,不仅于家族无益,反而可能招致祸端。故而冒昧前来,恳请真人指点迷津,以免我周家不慎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或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玄云真人静静听完,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这周家,倒是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富贵”冲昏头脑,还懂得来问他,算是知进退、懂分寸。
“嗯,”玄云真人缓缓开口,“你们能想到来问老夫,足见谨慎。墨师叔的名头,确实是一块金字招牌,引人趋之若鹜,但也如同稚子怀金,引人觊觎。”
他顿了顿,开始逐一剖析:
“冯家、吴小芸家、陈芸娘家,其背后确实都与五大家族有着或深或浅的联系。选择他们,固然能快速获得某些资源,但也意味着你们周家将被视为与这些家族关联更近的一方。其中利弊,你们要自己想清楚。尤其是陈芸娘,黑水岩陈家近年来与赤焰山林家明争暗斗不少,你们若纳了陈家附属之女,在林家眼中,意味便不同了。”
“至于赵磐石,”玄云真人微微摇头,“赵家内部派系复杂,此子出身的那一支更是边缘中的边缘,牵扯进去,麻烦多于收益,不选为妙。”
“金灵儿、韩芷兰、李墨韵此类,出身散修或没落家庭,背景相对干净,其价值在于其本身或其家族的独特技艺。选择她们,风险较小,更侧重于夯实你们周家自身的内功。尤其是那韩芷兰,若真如你们所说精于管理,对你们目前杂乱的产业整合,大有裨益。”
“苏婉清……灵厨之道,于家族底蕴积累确实不错,其凡人家世也简单。”
最后,玄云真人总结道:“老夫的建议是,联姻之事,可循序渐进。初期,优先选择背景简单、技艺实用者,如那擅灵厨的苏婉清,或精于管理的韩芷兰。先借此机会,将你们周家自身的框架搭建稳固,内务理顺,实力提升上去。待根基稍稳,再考虑是否通过与背景更复杂者联姻,来拓展外部关系网。切记,打铁还需自身硬。借来的势,终是虚浮。唯有自身实力,才是立身之本。”
他目光扫过周林峰和周长明:“至于得罪人?你们只要不明确倒向某一家,同时与几家都保持接触,摆出慎重挑选的姿态,他们反而会更看重你们。毕竟,谁都不想被你们推到对立面去。只要你们自己不行差踏错,看在那位可能结丹的墨师侄面上,等闲也不会有人轻易动你们。”
一席话,如同拨云见日,让周林峰和周长明茅塞顿开,心中的焦虑和迷茫顿时消散大半。
“多谢真人教诲!晚辈知道该如何做了!”周林峰起身,再次深深一拜,心中充满了感激。玄云真人这番指点,不仅避免了周家可能踩入的坑,更是为他们指明了现阶段家族发展的正确方向。
带着玄云真人的建议,周家父子心中有了底,返回家中。他们知道,接下来的选择,需要更加聚焦于“强化自身”和“风险可控”。这场因墨居仁而起的联姻风暴,周家终于找到了应对的准绳。
好的,我们来续写周家向玄云真人打听周雨柔情况,并厘清人物关系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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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玄云真人关于联姻之事的宝贵指点,周林峰和周长明心中大石落地的同时,另一个萦绕在心头的牵挂也愈发清晰——远在青云宗的周雨柔。
周林峰斟酌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小心和恳切,再次向玄云真人行礼问道:“真人解惑之恩,周家没齿难忘。只是……晚辈还有一事,心中始终挂念,不知当问不当问。”
玄云真人似乎早已料到,淡然道:“可是想问雨柔那丫头在宗门内的近况?”
“正是!”周林峰连忙点头,脸上流露出纯粹的父辈关怀,“雨柔年幼离家,虽知墨前辈待她极好,宗门更是修行圣地,但为人父母,总免不了牵挂。不知她如今在宗门内可还习惯?修行是否顺利?我们……我们实在不敢轻易打扰墨前辈,只能冒昧向真人探听一二。”
周长明也紧张地看着玄云真人,妹妹是家族最大的骄傲与牵挂。
玄云真人看着周家父子真情流露的模样,神色缓和了些许,微微颔首:“你们有此心,也是常理。既然如此,老夫便与你们分说一二,也好让你们安心。”
他略作沉吟,先是厘清了一层关系:“说起来,墨居仁师叔与老夫的师尊,乃是同门师兄弟。墨师叔精于丹道,而我师尊则长于阵法与驭器。按宗门辈分,墨师叔是老夫的师叔。故而,雨柔那丫头,虽年纪尚小,按辈分却也与老夫同辈,算是我的小师妹了。”
此言一出,周林峰和周长明心中都是一震。他们知道墨居仁地位尊崇,却没想到与玄云真人有这层直接的师门关系,而且周雨柔的辈分竟然这么高!这无疑意味着周雨柔在宗门内并非无根浮萍,而是有着清晰且不低的师承脉络。
玄云真人继续道:“至于雨柔的近况,你们大可放心。那丫头是木火双灵根,天赋极佳,尤为契合丹道。墨师叔对她极为看重,几乎是倾囊相授,将其视为未来的衣钵传人之一。她在丹道上的悟性很高,进步神速,听闻不久前已经能独立炼制几种一阶中品的常用丹药了,这在同龄弟子中,堪称佼佼者。”
周林峰和秦岚(通过周林峰转述)听到这里,眼中都泛起了欣慰与自豪的泪光。他们仿佛能看到那个离家时还略显稚嫩的小女儿,如今已在丹炉前沉着冷静地操控火焰,提炼药萃的模样。
“不过,”玄云真人话锋微转,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告诫,“宗门之内,也并非全然平静。墨师叔丹道通天,有望结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一脉。雨柔作为他格外看重的亲传弟子,自然也承受着不小的关注和压力。同门之间的比较、竞争,乃至一些隐性的资源争夺,都是难免的。好在墨师叔威望足够,目前无人敢明面上过分刁难,但暗地里的较量,也需要那丫头自己有能力去应对。”
他看向周林峰和周长明:“所以,你们在坊市,更需谨言慎行,稳步发展。你们这边安稳,不出纰漏,便是对雨柔最大的支持。若是你们借着她和墨师叔的名头,在外惹是生非,行事张扬,反而会落人口实,成为攻击墨师叔一脉的借口,给雨柔平添麻烦。”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周林峰和周长明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他们之前只想到借势,却没想到这“势”的背后,也连着责任和风险。妹妹在宗门内并非高枕无忧,他们作为家人,绝不能成为她的拖累!
“真人之言,如雷贯耳!晚辈定当时刻谨记,绝不敢行差踏错,给雨柔和墨前辈抹黑!”周林峰肃然应道,心中将那“谨慎行事、夯实根基”的准则又刻深了几分。
“嗯,”玄云真人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明白就好。雨柔那边,有墨师叔照看,前程远大,无需你们过分担忧。你们只需打理好自家,便是对她最好的回应。若有紧要之事,墨师叔或雨柔自然会传讯于你们。”
得到了关于女儿\/妹妹的确切消息,虽然知道她也有压力,但更多的是为她感到骄傲和安心。周家父子再次拜谢玄云真人后,怀着复杂却又更加清晰、坚定的心情离开了驻守府邸。
这次拜访,收获巨大。不仅明确了联姻的策略,更了解了周雨柔的现状和他们在整个关系网中的位置与责任。周家未来的路,在玄云真人的点拨下,仿佛被擦去了迷雾,虽然依旧充满挑战,但方向已然清晰。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既定的方略,低调、务实、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将这份来自远方的“势”,真正转化为家族腾飞的坚实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