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青云坊市熙攘的主街，周长明在一处相对僻静的巷尾停下脚步。眼前是一座不大的院落，门扉简陋，却打扫得干干净净。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快步赶来而微乱的衣袍，这才抬手叩响了门环。
未几，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出现在门口的，正是司徒锋。
他依旧是半年前那副模样，一身朴素的青灰色劲装，身形笔挺如松，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他似乎刚练完剑，周身还萦绕着一股未曾散尽的凛然剑意，迫得只有练气七层的周长明呼吸微微一滞。
“周道友？”司徒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侧身让开，“请进。”
院内陈设极为简单，一方石桌，几个石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唯一显眼的，是角落里那棵老槐树上密密麻麻的剑痕，新旧交错，无声地诉说着主人日复一日的苦修。
“司徒道友，贸然来访，打扰清修了。”周长明拱手，语气诚挚，“方才在坊市口，远远看到您的身影，便立刻赶了过来。半年前落鹰涧的救命之恩，周长明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司徒锋摆了摆手，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恰逢其会，不必挂怀。你的修为，似乎精进了一些。”
“侥幸有些收获，与司徒道友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周长明苦笑一下。他知道司徒锋性情冷峻，不喜客套，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早备好的玉盒，双手奉上，“这是一株五十年份的‘剑纹草’，于我无用，但对道友的剑道修行或有些许助益，聊表寸心，万望勿拒。”
听到“剑纹草”三字，司徒锋那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此物确实对他淬炼剑元大有裨益。他略一沉吟，并未矫情，伸手接过：“如此，便多谢了。”
见司徒锋收下，周长明心中才稍稍一松。两人于石凳上坐下，简单交流了几句修行心得，多是周长明在请教，司徒锋则言简意赅地点拨一二，往往一针见血，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周长明道出了此次来访的另一重目的。
“司徒道友，下个月十五，不知你可有安排？”
“暂无。”
“那太好了。”周长明脸上露出笑容，“是我的一位好友，陈家的陈琳，将于那日举行双修大典。她特意嘱咐我，若有机会见到司徒道友，定要代为邀请。不知司徒道友可否赏光？”
“陈琳？”司徒锋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印象，略作回忆，“可是那位在炼丹上颇有天赋的女修？”
“正是。”周长明点头，“她也对道友仰慕已久。道友是散修中公认的人物，你若能到场，她必定非常欢喜。”
司徒锋沉默片刻。他素来不喜这等热闹场合，习惯于独来独往。但看着周长明充满期待的眼神，想到对方特意寻来并奉上厚礼的诚意，他最终还是轻轻颔首。
“可。届时我会前往。”
周长明闻言大喜：“太好了！那我便与陈琳说定了。具体地点在城南的陈家大院，到时我就在门口恭候道友大驾。”
目的达成，周长明又小坐片刻，便识趣地起身告辞。
司徒锋将他送至院门口。待周长明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才转身回院，目光掠过石桌上的玉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他重新走回槐树下，并指如剑，继续在那密密麻麻的剑痕旁，刻画起来。院内，再次只剩下清越的破空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