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筑基问礼,暗渠通幽
林枫来得很快,显然对周长明的邀约颇为重视。当他踏入青霖雅苑主厅时,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周长明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脸上露出熟稔的笑容,拱手道:“周老弟,哦不,如今该称一声周道友了!恭喜恭喜,筑基功成,仙途可期!”
周长明立刻起身相迎,态度依旧谦和,并未因修为提升而有丝毫倨傲,反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拱手还礼:“林执事折煞我了,无论修为如何,您永远是我敬重的林执事。此番贸然相邀,实是长明心中有些许困惑,不知是否唐突?”
“哦?周道友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何须客套。”林枫含笑落座,接过陈琳奉上的灵茶,目光温和地看向周长明。
周长明轻叹一声,语气诚恳:“不瞒林执事,此番侥幸筑基,于仙城之内,本该主动前往执事堂口拜会,方合礼数。只是……长明初入此境,于宗门、于仙城的诸多规矩了解尚浅,实在不知我这新晋筑基,贸然前往,是否会显得孟浪,或是不合某些不成文的惯例?心中忐忑,故而才想先向执事请教一番,还望执事不吝指点。” 他这番说辞,既解释了邀约的缘由,姿态放得极低,将请教“礼仪”作为切入点,合情合理。
林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哈哈一笑,摆手道:“周道友多虑了!宗门之内,达者为先。你既已筑基,便是与我等同辈论交,往来行走皆是自由,何来孟浪之说?况且你乃墨师叔一脉亲近之人,更是无需顾虑这些细枝末节。日后尽管随意便是。” 他几句话便打消了周长明的“顾虑”,态度亲切,拉近了距离。
“原来如此,多谢林执事解惑,是长明想岔了。”周长明面露“恍然”,连忙致谢。心中却知,这只是开场白。
接下来,几人便品着灵茶,闲聊起来。话题从筑基之初的感悟、灵力掌控的心得,慢慢延伸到云麓仙城近期的趣闻、各派系年轻弟子的动向,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宗门琐事。气氛融洽,言笑晏晏。周长明与陈琳偶尔提及家族炼丹、制符时遇到的一些小难题,林枫也以过来人的身份,随口指点几句,显得毫无架子。
茶过三巡,一直含笑旁听的陈宇,见时机成熟,便仿佛不经意地抚须叹道:“唉,说起来,林家如今发展势头正盛,听闻他们近期又招揽到了一位能稳定炼制几种稀有丹药的客卿,真是羡煞旁人啊。”
他这话看似感慨,却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资源”。
林枫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品了口茶,淡淡道:“陈老哥有所不知,林家那位客卿,炼制的丹药虽有些独到之处,但所需的主材‘血玉灵芝’和‘雾隐花’,在明面的坊市可是有价无市,管控极严。他们啊,自有其特殊的进货渠道罢了。” 他点到即止,并未深言。
陈宇立刻顺势而上,脸上适时的露出好奇与一丝“你懂的”神情,压低声音道:“特殊的渠道?林执事的意思是……除了这仙城明面上的几家大店,难道还有其他……嗯,更‘灵活’的地方,能弄到这些紧俏货?不瞒执事,我家琳儿近来钻研丹方,也遇到几种偏门药材,如‘鬼面藤’、‘蚀心草’之类,在几家大店问遍都无踪迹,正自发愁呢。若是有些非常规的途径,哪怕价格高些,只要能确保东西是真的,也值得一试啊。” 他绝口不提“黑市”二字,只以“特殊渠道”、“灵活的地方”、“非常规途径”代之,并将需求具体到几种真实存在且确实稀有的药材上,显得真实可信。
一旁的陈琳也适时地配合父亲,露出一副苦恼又期盼的样子看向林枫。
林枫放下茶杯,目光在陈宇、陈琳和一直静听不语的周长明脸上扫过,沉吟了片刻。厅内安静下来,只有茶香袅袅。
他忽然笑了笑,声音比之前更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陈老哥到底是明白人。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仙城之大,自然不可能只有明面上这一条路。有些东西,确实不在阳光底下流通。”
他并未直接给出地址或联系方式,而是如同闲谈般说道:“说起来,城西‘百味居’旁边那条不起眼的‘葫芦巷’,巷子最深处有家不打招牌的‘顽石斋’,老板是个怪脾气的老头,专收各种稀奇古怪的矿石和……嗯,一些年份足、但来历不那么清楚的药材。他偶尔也会放出些好东西,就是价格嘛,看缘分,也看眼力。”
他又似无意地补充道:“还有啊,每月逢五之日,城南‘散修广场’靠近废弃传送阵那片区域,夜里会比白天‘热闹’些。若只是想见识见识,碰碰运气,倒是个开眼界的地方。不过……”他语气微沉,带着告诫,“那种地方,鱼龙混杂,真假难辨,若无十足把握和必要的自保之力,还是多看少动为妙。而且,有些地方,看似是机会,实则是某些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专钓生面孔。”
他这番话说得云山雾罩,既给出了模糊的指向(顽石斋、散修广场逢五之夜),点明了可能的收获(稀有矿石、药材),也郑重地警告了风险(真假难辨、陷阱)。至于更具体的信息,比如如何获得真正的入场资格、如何辨别真伪、背后是哪些势力,他并未明言,这既是分寸,也可能需要周家展现出更多的“价值”或“诚意”后才能进一步透露。
周长明心中雪亮,林枫这已是看在交情和派系关系的份上,给出了极具价值的提示。他立刻举杯,郑重道:“多谢林执事指点迷津!长明铭记于心,定会谨慎行事,绝不敢鲁莽。”
林枫见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满意地点点头,举杯相碰:“周道友明白就好。仙路漫漫,稳字当头。”
至此,核心信息已在看似随意的闲聊中传递完毕。众人心照不宣,不再深入此话题,转而聊起其他风物见闻,宾主尽欢。送走林枫后,周长明与陈宇、陈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了然与凝重。
“顽石斋……逢五之夜……” 周长明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一条若隐若现的灰色渠道,已然在周家面前,露出了它模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