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没有星光,没有尘埃,没有哪怕一丝宇宙背景辐射的嗡鸣。
这里是虚空的荒芜,是连虚无本身都显得单薄的空寂。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仿佛一切存在都被稀释、遗忘,归于最原始的“无”。
星帆号——或者说,那堆勉强还保持着飞船轮廓的、扭曲变形的残骸——如同被无形巨手丢弃的垃圾,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翻滚、飘荡。
它的姿态失控,偶尔有细小的碎片从船体剥落,无声地消失在周围的虚无中。
船体表面布满了恐怖的伤痕:巨大的撕裂口边缘闪烁着不祥的电弧;原本流线型的外壳如今坑坑洼洼,如同被酸液腐蚀;那粗犷的“蛮牛”推进模块早已不知去向,只在船尾留下一个狰狞的断裂面。
几盏残存的应急灯,如同濒死巨兽的眼眸,闪烁着微弱、断续的红光,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更凸显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船舱内,是比外部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与破败。
主照明系统彻底瘫痪,只有几处短路电线溅射出的零星火花,短暂地映亮一片狼藉。
空气中弥漫着焦煳的金属味、泄漏的能量液刺鼻气味,以及……淡淡的、属于生命能量逸散后的、若有若无的馨香与铁锈味混合的怪异气息。
重力模拟时断时续,让散落的零件、凝固的能量胶块、以及更令人心悸的、暗金色的光尘碎屑,在失重与微弱重力的交替中,无规律地漂浮、碰撞,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叮当声。
艾德是第一个恢复模糊意识的。
剧痛从全身每一处骨骼、每一寸肌肉传来,尤其是左臂,传来撕心裂肺的钝痛,可能骨折了。
他试图动弹,却只引来一阵更猛烈的眩晕和恶心。
嘴里满是血腥味,视野中一片模糊的红光与旋转的黑暗。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透过破碎的观察窗(幸存的),看到外面那令人绝望的、纯粹的黑暗。
“操……”他试图发声,却只吐出带着血沫的气音。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那毁灭性的信息冲击,锐锋燃烧自身化作信标的银蓝火焰,难以言喻的跃迁撕扯,以及最后那仿佛灵魂都被摔碎的撞击。
锐锋……他最后看到的,是那点银蓝光芒的彻底熄灭。
一股混合着剧痛、愤怒、以及深入骨髓无力的情绪,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比身体的伤痛更甚。
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右手,摸索着身旁。
指尖触碰到冰冷、扭曲的金属,以及……一小片温热的、带着生命能量的、翠绿色的光屑。
是生息!
艾德的心脏猛地一抽,不顾剧痛,强行扭过头。
借着一次闪烁的火花光亮,他看到了生息。
她蜷缩在离他不远的甲板角落,身下一小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散发着微弱绿光的“血迹”——那是生命能量严重透支、近乎枯竭的显化。
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深深的阴影,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
那块从不离身的“心念源石”,此刻紧握在她冰冷的手中,但石体本身也暗澹无光,布满细微的裂痕,仿佛随时会碎裂。
“生息……妹子……”艾德嘶哑地呼唤,试图爬过去,但左臂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又跌了回去。
就在这时,另一处角落,一点极其暗澹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金色光点,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是坚岩!他的光形几乎完全消散,只剩下最核心处一点如同风中残烛的微光,勉强维持着人形的轮廓,但那轮廓布满裂痕,光芒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他连发出意念波动的力量似乎都没有了,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如同即将燃尽的炭火。
“坚岩……老大……”艾德的心沉到了谷底。连最坚不可摧的守护者都成了这样……
“系统……自检……启动……”一个微弱、断续、带着严重电子杂音的声音,在死寂的舱内响起。
是流影!
他的湛蓝光影并未完全显现,声音似乎直接来自飞船残存的主控系统,嘶哑而扭曲,“结构完整性……12%……持续恶化。动力核心……离线。能源储量……0.7%……仅维生系统最低功耗运行。生态循环……严重受损。氧气存量……预计维持……48标准时。外部环境……未知。传感器……损毁97%。导航……完全失效。”
每报出一个数据,艾德的心就凉一分。
这已经不是重伤,这是弥留之际!
星帆号,他们最后的家园、堡垒、希望之舟,如今已是一堆漂浮在绝对虚无中的、即将解体的废铁。
“铭文……铭文呢?”艾德嘶声问,目光在漂浮的杂物中搜寻。没有看到那熟悉的金色典籍光形。
一阵微弱的、仿佛书页翻动的簌簌声,从主控台下方传来。
艾德艰难地挪过去,只见铭文的光形缩成了巴掌大小的一本极其虚幻的、半透明的金色小书,书页残缺不全,光芒黯澹得几乎融入黑暗。
它正试图与主控台残存的线路建立连接,但过程极其缓慢、艰难。
“铭文……老兄?”艾德轻声呼唤,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吹散这缕微光。
金色小书的光晕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传出铭文那几乎细不可闻的、充满疲惫与数据过载后遗症的意念:“记……记录核心……受损37%……数据检索……困难……外部环境参数……无法解析……绝对虚空……疑似‘坠星之渊’……记载中的……宇宙坟场边缘……”
“坠星之渊?”艾德咀嚼着这个充满不祥的名字。
“传说之地……物质、能量、信息……皆趋向于……绝对零值与……热寂平衡点……生命的禁区……秩序的终点……”铭文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们……可能被……抛出了……常规宇宙膜……落入了一片……时空的‘疤痕’或‘坟墓’……”
绝对的虚无,连死亡都显得喧闹的地方。艾德想笑,却扯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真是绝妙的讽刺,他们逃离了秩序的追猎,避开了记忆的吞噬,最终却坠入了这比死亡更彻底的“无”之中。
“锐锋……”艾德低语,这个名字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在他的喉咙里。
他看向生息,看向她手中黯淡的源石。那缕连接着遥远创世之核的银线,彻底断绝了。
不是微弱,不是遥远,是彻底的、无影无踪的消失。一种空落落的、冰冷刺骨的虚无感,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
那个总是沉默、锋锐、在关键时刻总能斩开绝境的同伴,真的……不在了。
为了给他们争取一线生机,燃烧了自己,化作了指引他们逃离的、转瞬即逝的坐标。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
艾德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这一刻,一种混合着悲伤、愤怒、无力、以及深重愧疚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他们?
为什么每次都要牺牲?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一个极其微弱、却依旧沉稳如磐石的意念,传入艾德和铭文的意识。
是坚岩!
那点暗金微光艰难地闪烁着,“流影……报告……可动用资源。”
流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机械的冰冷,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他自身状态同样糟糕的事实:“可用维生舱……剩余2个,完整度60%与45%。急救医疗包……3个,物资严重缺损。工程机器人……全部损毁。可拆卸应急能源单元……7个,残余能量不等。武器系统……全毁。外壳修补材料……少许。食物与水合成单元……离线,库存告罄。”
绝境。彻头彻尾的绝境。
“先……救人。”坚岩的意念指向生息,“艾德……能动吗?”
艾德咬紧牙关,用右手和膝盖支撑起身体,一点一点挪到生息身边。
每动一下,都疼得他眼前发黑。他颤抖着手,探了探生息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他拿起一个残破的医疗包,用嘴咬开,里面只有几支通用的能量刺激剂和生物凝胶。
他毫不犹豫地将最珍贵的一支能量刺激剂注入生息颈侧,又将所剩无几的生物凝胶涂抹在她身上几处最严重的能量逸散伤口。
“生息……妹子,醒醒……别睡……锐锋他……不希望你这样……”艾德低声呼唤着,声音哽咽。
也许是刺激剂起了作用,也许是他的呼唤触及了生息深处那顽强的生命本能。
生息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翠绿的眸子,往日如同春日森林般充满生机,此刻却是一片死寂的灰暗,空洞地望着上方扭曲的舱顶。
没有焦距,没有神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凝固的哀伤。
“锐锋……”她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气音。两行清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滴在冰冷的脸颊上。
“他……”艾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
在这绝对的绝望面前,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
生息没有再看艾德,她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了自己手中那块布满裂痕的“心念源石”上。
石头依旧黯淡,但与之前不同,在核心最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银蓝色的光屑,如同星火,在缓缓流转、明灭。
那不是锐锋的意识,更像是他燃烧后残留的、最纯粹的一丝“锋锐”与“定义”的本质,烙印在了与生息联系最紧密的源石之中。
生息灰暗的眸子里,似乎有了一点极微弱的波动。
她紧紧攥住了源石,指节发白。
泪水流淌得更凶,但那双眼睛里,除了悲伤,渐渐燃起了一丝微弱却执拗的火焰——那不是生命之火,而是某种更加深沉、更加决绝的东西。
“他……留下了……”生息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我……感觉到了。不是消失……是……变成了别的……”
她闭上眼,似乎在与源石深处那缕银蓝光屑沟通,片刻后,她重新睁开眼,看向艾德,看向不远处那点暗金微光,看向主控台下那本虚幻的金色小书。
“我们……还活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锐锋用……他自己,换来的。不能……浪费。”
简单的几句话,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悲伤没有消失,但它被一种更加沉重的东西压了下去——责任,以及不屈。
“说得好。”坚岩的意念传来,虽然依旧微弱,却重新凝聚起那山岳般的沉稳,“流影,优先修复维生系统与最低限度的环境控制。艾德,评估船体结构,寻找可加固点,防止进一步解体。铭文,尝试与源石残留信号建立连接,分析‘坠星之渊’环境数据,寻找任何可能的……异常或资源点。生息,你唯一任务,保存自己,恢复力量。你的生命能量,是我们现在最宝贵的‘资源’。”
“明白。”流影的电子音依旧冰冷,但似乎多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妈的……拼了!”艾德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用还能动的右手,抓起身边一根扭曲的金属管,支撑着站了起来。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住牙关。锐锋用命换来的机会,他不能躺在这里等死。
铭文那虚幻的金色小书,光芒略微稳定了一丝,开始尝试与生息手中的源石建立极其微弱的连接,同时调动残存的计算力,分析着流影从几乎报废的传感器中挤出的、少得可怜的环境数据。
生息没有再说话,她艰难地盘膝坐起,将布满裂痕的源石贴在眉心,闭上眼睛。
翠绿的光晕重新从她体内渗出,但不再是往日那充满生机的盎然绿意,而是一种黯淡的、带着深深疲惫与哀伤的微光。
她开始引导那微弱的生命能量,不是治疗自己沉重的伤势,而是小心翼翼地、如同修复最精密的瓷器般,去温养、连接胸口源石深处,那缕锐锋留下的银蓝光屑。
这是她与锐锋最后的联系,也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不至于被悲伤彻底吞噬的浮木。
时间,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以难以察觉的速度流逝。
或许过了几个小时,或许只是几分钟。
船舱内只有维生系统低沉的嗡鸣、艾德不时发出的痛哼和金属摩擦声、以及铭文那微不可察的数据流声。
突然,一直试图分析外部数据的铭文,那虚幻的金色书页猛地剧烈闪烁了一下!
“检测到……异常引力扰动!”铭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方向……下方!强度……微弱但持续增强!这不是自然天体引力……更像是……某种人工构造体的残余引力场!或者……大型残骸的聚集区!”
“什么?!”艾德猛地抬头,差点扭到脖子,“这鬼地方还有东西?下面?下面是哪儿?”
在这片上下左右都无法分辨的绝对黑暗中,“下方”只是一个相对概念。
但铭文的发现,无疑是在死寂的深潭中投入了一块巨石!
“流影!能定位扰动源吗?距离?规模?”坚岩的意念立刻追问。
“引力源分析中……距离无法精确测算,传感器损坏严重。但扰动模式显示……非点状源。呈……带状或片状分布。规模……可能非常巨大。”
流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根据扰动衰减模型推测……我们可能正被其引力……缓慢捕获。速度……极慢,但方向确定。”
被捕获?
艾德的心提了起来。
是福是祸?
如果是某种未知的危险,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毫无反抗之力。
“尝试调整姿态……利用残存姿态调节器……减缓捕获速度,或……尝试偏向。”坚岩下令。
“姿态调节器燃料残余0.3%。仅能进行微幅调整。且……船体结构完整性持续恶化,剧烈机动可能导致解体。”流影冷静地陈述着残酷的事实。
“妈的,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艾德啐了一口,但眼中却燃起一丝火光——有东西,总比在这绝对的虚无中飘到死要好!哪怕那是刀山火海!
“生息,能感觉到什么吗?”坚岩问。生息的生命感知在某些时候比传感器更敏锐。
生息缓缓睁开眼,眸中的灰暗被一丝困惑取代。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源石,那缕银蓝光屑似乎比刚才……活跃了一丝?
不,不是活跃,更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微微偏向某个方向——正是铭文探测到的引力扰动来源方向!
“源石……有反应。很微弱……但确实有。指向……下面。”生息的声音带着不确定,“不是锐锋……是别的……某种……共鸣?很古老……很……悲伤。”
古老而悲伤的共鸣?众人心中疑窦丛生。
“无论如何,我们别无选择。”坚岩做出了决定,“流影,在保证船体不解体的前提下,利用最后燃料,调整姿态,让我们以相对平缓的速度‘落’向那个引力源。艾德,尽你所能,加固最关键的结构支撑点。铭文,继续分析,寻找任何可用信息。生息,保存体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环境冲击或……其他东西。”
绝境中的一丝变数,哪怕可能是陷阱,也成了他们唯一的稻草。
接下来的时间,在紧张与煎熬中度过。
流影精准地操控着所剩无几的姿态燃料,让星帆号残骸以极其缓慢、但不可逆转的速度,向着那未知的引力源“坠落”。
艾德忍着剧痛,用能找到的一切材料——断裂的管线、扭曲的甲板碎片、甚至凝固的能量胶块——粗暴地加固着船体几处最危险的裂缝,像个最蹩脚的焊工,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铭文则全力解析着那微弱的引力信号和源石的异常反应。
随着“坠落”的持续,周围绝对的黑暗,开始发生极其微妙的变化。
并非出现了光,而是那种吞噬一切的“空无”感,在逐渐减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感,并非物理上的重力增加(飞船内部重力模拟早已失效),而是空间本身仿佛变得“粘稠”,充满了某种看不见的、惰性的“存在”。
接着,极其微弱、杂乱无章的电磁背景噪音开始出现在几乎瘫痪的传感器边缘频谱中。
噪音中,似乎夹杂着某种……规律性的脉冲?
非常微弱,断断续续,像是垂死心脏的最后跳动。
“检测到金属回波!前方有大型物体!”流影突然报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舷窗外,依旧是深邃的黑暗。
但很快,在飞船残骸翻滚的某个角度,远处那吞噬一切的黑色背景中,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更加深沉的阴影轮廓。
起初只是些难以辨认的斑块,随着缓慢的接近,轮廓逐渐清晰——那是巨大无比的、棱角分明的、金属结构!
一些是断裂的、扭曲的、如同巨兽肋骨的弧形框架;一些是布满撞击坑和融化痕迹的、巨大的平面装甲板;还有一些是错综复杂、早已停止运作的、如同城市废墟般的管道与设备集群。
所有的一切,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的、灰黑色的宇宙尘埃与冰霜,寂静地悬浮在黑暗中,如同巨神的坟墓。
“这是……”艾德扒在破碎的舷窗前,瞪大了眼睛。
“一座……太空废船坟场?不……规模太大了……”铭文的声音带着震撼,“这些结构……风格迥异……不属于同一个文明,甚至……不属于同一个时代!”
确实,那些巨大的金属残骸,风格千差万别。
有的线条流畅,充满生物质感;有的棱角分明,是标准的几何构造;有的表面布满神秘的能量纹路,即使暗淡也透着不凡;有的则粗糙厚重,像是纯粹的工程造物。
它们彼此碰撞、嵌合、堆积,形成了一个蔓延不知多少公里、静静漂浮在黑暗虚空中的、杂乱无章却又无比恢弘的金属坟墓。
而星帆号残骸,正被那股微弱的引力,牵引着,缓缓滑向这片无边坟场的边缘。
“引力源……来自坟场深处。扫描受阻严重,但探测到内部有极其微弱的、不规律的能源读数……以及……生命迹象?不……是类似生命反应的能量波动,但……很微弱,很……异常。”流影的报告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有能量反应?
还有生命迹象?
在这死亡的坟场里?
“源石的反应……加强了。”生息低声说,握紧了手中的石头,翠绿的眸子紧紧盯着窗外那越来越近的、令人窒息的金属丛林,“那种悲伤的共鸣……更清晰了。来自……深处。”
是机遇,还是更大的危险?
这座诡异的坟场深处,隐藏着什么?
那吸引源石的共鸣,又是什么?
星帆号残骸,这宇宙中的一粒微尘,拖着浓烟与死寂,无可挽回地,坠入了这片沉睡的钢铁墓园。
等待他们的,是埋葬,还是……一线渺茫的生机?
答案,就在前方那无尽的黑暗与金属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