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6月22日,孟加拉湾的晨雾像一块浸透了海水的灰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上,连阳光都难以穿透。一支由7艘舰船组成的编队正破浪前行,最前方的“镇南号”舰艏切开浑浊的黄褐色海水,舰体两侧的灰色涂装在雾中若隐若现——这是楚阳为掩人耳目特意选择的“楚氏贸易公司”商船配色,可那10门152mm主炮的炮管在偶尔穿透雾层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暴露了它绝非普通商船的本质。
这是“奥马哈级”轻巡洋舰,1923年美国海军的主力舰之一,标准排水量7050吨,舰体修长如剑,最大航速35节。紧随其后的“果敢号”“和“佤邦号”是它的同型舰,三舰呈“品”字形队列,像三柄即将出鞘的利刃;5艘“克莱姆森级”驱逐舰则以“箭形”分布在巡洋舰两侧,每艘舰艏的127mm主炮和12具533mm鱼雷发射管,让这支编队充满了致命的威慑力。
舰桥内,楚航扶着冰凉的黄铜栏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美国海军学院校徽——那是1925年他以“华人留学生”身份毕业时获得的,校徽背面刻着他的英文名“charles chu”,如今已被岁月磨得发亮。他今年28岁,是缅北“海军种子计划”的第一批学员,在美国海军学院主修“舰队战术”时,曾以全班第一的成绩获得“尼米兹奖”,毕业后还在“奥马哈号”巡洋舰上实习过半年,对这类舰船的性能了如指掌。
“楚舰长,前方25公里海域无异常,按18节航速,明天清晨6点就能抵达仰光港外围的预定海域。”身后传来约翰·墨菲的声音,这位50岁的美国退役海军上校正弯腰调试着一台外形笨拙的设备,在1930年堪称“黑科技”。墨菲的鬓角已染上风霜,眼角的皱纹里还藏着一战时留下的细小弹痕,可他握着雷达旋钮的手却稳如磐石,眼中闪烁着对海战的渴望。
楚航点点头,转身走向海图桌。海图上用红笔标注着英军的巡逻航线——“约克号”和“埃克塞特号”通常在仰光港外30海里处巡航,每天上午9点会返回港口补给。“通知各舰,进入北纬16度、东经96度海域后,立即更换‘滇缅海军’的蓝底金龙旗,所有主炮装填实弹,鱼雷发射管预热。”他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另外,让汉斯·科勒工程师去检查锅炉,务必确保全速航行时不会出问题——我们不知道英军有没有提前察觉我们的行踪。”
通讯兵立即通过加密电台传达命令,电波穿过雾层,传到后面的每一艘舰上。此时的“镇南号”锅炉舱内,45岁的德国退役工程师汉斯·科勒正跪在滚烫的钢板上,用手电筒检查耐火砖的状态。他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钢板上瞬间蒸发。“该死的英国佬,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带着三艘巡洋舰回来,肯定会疯掉。”汉斯喃喃自语,手里的扳手敲了敲锅炉壁,“还好这些耐火砖都是新换的,全速跑35节绝对没问题。”
这支舰队是楚阳“海军种子计划”的核心成果——自1923年起,每年300名缅北青年被送往欧美学习,至1930年已有2000人学成归国;1929年经济大萧条爆发后,楚阳又让杨金秀带着5000万美元秘密赴美,以“民用船只”名义买下3艘巡洋舰和12艘驱逐舰,甚至连船员都是“种子学员”与欧美退役水兵混编。他们带着其中已经形成战斗力的船队从美国墨西哥湾出发,经巴拿马运河、太平洋,绕了大半个地球,就是为了在“海棠花开”总攻前赶回缅甸,夺取制海权。
“楚舰长,你说哈维那个老顽固看到我们的巡洋舰,会是什么表情?”墨菲走到楚航身边,递给他一杯热咖啡。楚航接过咖啡,看着雾中隐约可见的海鸟,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大概会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在他眼里,我们永远只有‘土炮艇’。”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里带着自信。他们都知道,这支秘密归来的钢铁舰队,将在孟加拉湾掀起一场改写缅甸命运的风暴。
同一时间,仰光港内的英军海军基地一片死寂。“伦敦号”巡洋舰的甲板上,驻缅海军司令哈维中将正背着手踱步,他穿着笔挺的白色海军制服,胸前挂满了殖民战争的勋章,可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三天前,他收到印度海军总部的加密电报,内容简短却刺眼:“侦测到不明舰船编队自东向仰光移动,疑似缅北外购军舰,立即加强警戒,严防其突袭。”哈维当时就把电报扔在了桌上,对着副官冷笑:“缅北?一群连像样炮艇都没有的土包子,还想买军舰?怕是从美国买了几艘退役货轮,刷上油漆就敢冒充军舰。”
在哈维的认知里,缅北自卫军的海军永远是“草莽之辈”——1928年萨尔温江冲突时,缅北用木船改装的“土炮艇”在英军“昆虫级”炮艇面前不堪一击,被他轻松击沉了5艘。从那以后,他就认定缅北永远无法建立真正的海军,更别说对抗英国皇家海军的巡洋舰了。
可心底的不安却像藤蔓一样疯长。哈维走到舰桥边,用望远镜看向港外的海面——晨雾同样笼罩着仰光港,远处的灯塔发出微弱的光,像一只警惕的眼睛。他想起上个月从仰光商会得到的消息:楚氏贸易公司最近在美国好似有大笔资金流动,还收购了几家濒临破产的造船厂。“难道他们真的买了军舰?”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不可能,没有哪个国家敢卖给他们巡洋舰,那可是违反《凡尔赛和约》的。”
“将军,要不要再派‘约克号’和‘埃克塞特号’出去巡逻?”副官小心翼翼地问道。哈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让他们去,就按常规航线巡逻,一旦发现不明舰船,先开火警告——我倒要看看,缅北的‘玩具船’敢不敢靠近。”
副官立即去传达命令。上午8点,“约克号”和“埃克塞特号”两艘“伦敦级”巡洋舰缓缓驶出仰光港,舰艏的8门152mm主炮指向远方,像两座移动的堡垒。“约克号”舰长戴维斯上校站在舰桥上,对着通讯器调侃:“真不知道总部在紧张什么,缅北的土炮艇来了,我们一炮就能把它们打沉。”
“是啊,说不定是几只鲸鱼被当成舰船了。”“埃克塞特号”舰长威尔逊少校的笑声从通讯器里传来。两人都没把这次巡逻当回事,甚至还在舰上安排了下午茶——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一次例行公事的“散步”。
可他们不知道,此时的“镇南号”编队已进入孟加拉湾中部海域,楚航和墨菲正在舰桥内制定作战计划。“根据情报,‘约克号’和‘埃克塞特号’的主炮射程是16公里,我们的152mm主炮射程17公里,正好能压他们一头。”墨菲指着海图上的航线,“我们可以利用优势,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先抢占射击阵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楚航点点头,补充道:“让驱逐舰编队提前隐蔽,等巡洋舰开火后,从侧翼迂回,切断他们的退路——我们要一次性吃掉这两艘巡洋舰,给哈维一个下马威。”
上午10点,“镇南号”突然报告!发现英军巡洋舰,距离36海里,航向东南,航速18节,确认是‘约克号’和‘埃克塞特号’!”雷达操作员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双手紧紧握着操作杆。
楚航立即拿起望远镜,雾层渐渐散去,远处海面上两个黑色的剪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伦敦级”巡洋舰特有的舰体轮廓,舰艏的米字旗在风中飘扬。“墨菲上校,该你露一手了。”楚航侧过头,看向身边的美国人。
墨菲微微一笑,接过通讯器,声音瞬间变得凌厉:“各舰注意,执行‘快速突袭战术’!驱逐舰编队左舷15度,全速前进,隐蔽接敌,切断英军退路;‘镇南号’‘果敢号’‘佤邦号’三舰保持‘品’字形,主炮瞄准敌舰炮塔,装填高爆弹,听我命令,三舰齐射!”
5艘“克莱姆森级”驱逐舰像离弦的箭,迅速向左散开,舰体在海面上划出白色的航迹;三艘巡洋舰的152mm主炮缓缓抬起,炮口对准了“约克号”的后主炮塔——那里是“伦敦级”巡洋舰的薄弱点,一旦被击中,将失去一半的火力。
10时30分,“镇南号”的主炮测距仪锁定目标。“距离17公里,角度3度,风速5米\/秒,射击诸元装定完毕!”炮长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楚航深吸一口气,下令:“开火!”
“轰隆!轰隆!轰隆!”三艘巡洋舰的30门152mm主炮同时轰鸣,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划破长空,像一道道黑色的闪电,飞向“约克号”。
10时32分,“约克号”的甲板上,戴维斯上校正端着咖啡杯,和副官说笑。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紧接着,三枚炮弹落在“约克号”舰艏不远处,溅起的水花高达数十米,冰冷的海水浇了他一身。
“怎么回事?是地震吗?”戴维斯猛地扔掉咖啡杯,抓起望远镜。当他看到远处海面上的三艘巡洋舰时,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咖啡杯“哐当”一声掉在甲板上摔得粉碎。“上帝啊!是巡洋舰!缅北竟然有巡洋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波炮弹就到了。这一次,三枚炮弹精准命中“约克号”的后主炮塔,“轰隆”一声巨响,炮塔顶盖被炸开,里面的弹药瞬间殉爆,火焰和浓烟冲天而起。“后主炮塔被毁!主炮无法射击!”炮长的惨叫声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绝望。
“埃克塞特号”上的威尔逊少校也慌了,他看着“约克号”的惨状,立即下令:“全速撤退!向‘伦敦号’求援!”可“埃克塞特号”刚调转航向,就被“果敢号”的主炮锁定,两枚炮弹击中舰体中部,甲板上的重机枪阵地瞬间被摧毁,船员们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抛向空中。
此时的“镇南号”舰桥内,楚航紧盯着战场局势:“命令驱逐舰编队加速,拦住‘埃克塞特号’的退路!巡洋舰继续炮击,压制‘约克号’的剩余火力!”
5艘驱逐舰迅速逼近“埃克塞特号”,127mm主炮同时开火。“克莱姆森级”驱逐舰的主炮射速极快,每分钟能发射10发炮弹,密集的炮火像暴雨般落在“埃克塞特号”的甲板上。11时15分,“埃克塞特号”的舰体被击穿,海水疯狂涌入船舱,舰艉开始下沉。“弃舰!弃舰!”威尔逊少校嘶吼着,率先跳进海里。船员们纷纷跳海,有的被炮弹碎片击中,有的被螺旋桨卷入海底,只有少数人抱着木板,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
与此同时,“约克号”的抵抗也进入了尾声。戴维斯上校试图组织剩余的船员反击,可“镇南号”的主炮持续轰击,舰体上的弹孔越来越多,像一个布满伤口的巨人。11时30分,“约克号”的弹药库被一枚152mm炮弹击中,整艘军舰瞬间被火焰吞噬,像一座燃烧的火炬,缓缓沉入孟加拉湾。戴维斯上校站在舰桥上,看着下沉的舰体,绝望地举起了佩剑——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约克号”和“埃克塞特号”的求救电报像雪片般传到“伦敦号”上。哈维中将拿着电报,手不停地颤抖,他终于相信,缅北真的有巡洋舰,而且战斗力远超他的想象。“立即下令‘伦敦号’出港,‘昆虫级’炮艇编队跟进,务必摧毁缅北舰队!”他嘶吼着,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12时整,“伦敦号”巡洋舰带着6艘“昆虫级”炮艇,急匆匆驶出仰光港。哈维站在舰桥内,望远镜里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埃克塞特号”已经沉入海底,“约克号”只剩下一个燃烧的残骸,缅北的三艘巡洋舰正围着残骸巡逻,5艘驱逐舰则像猎犬一样,警惕地盯着四周。
“全速前进!主炮瞄准‘!”哈维嘶吼着下令。“伦敦号”的8门152mm主炮同时开火,炮弹呼啸着飞向“镇南号”。楚航早有预判,下令“镇南号”右满舵,舰体像一条灵活的鱼,迅速避开炮弹。炮弹擦着舰艉掠过,落在海里炸起巨大的水柱,溅起的海水打在甲板上,冰冷刺骨。
“墨菲,英军主力来了,我们的驱逐舰能不能挡住他们的炮艇?”楚航问道,目光紧紧盯着远处驶来的英军炮艇。墨菲盯着那些小巧的舰体,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昆虫级’炮艇标准排水量500吨,只有2门76mm主炮,射程14公里;我们的‘克莱姆森级’驱逐舰排水量1190吨,127mm主炮射程17公里,只要保持3公里以上的距离,就能把它们当靶子打。”
话音刚落,5艘驱逐舰就与英军炮艇交上了火。“克莱姆森级”驱逐舰的127mm主炮威力远超预期,一发炮弹就能将“昆虫级”炮艇的甲板炸得稀烂。12时30分,第一艘英军炮艇“蜜蜂号”被击中弹药舱,“轰隆”一声巨响,船体断成两截,迅速沉入海底。船员们跳海逃生,却被冰冷的海水和散落的弹片吞噬。
与此同时,“镇南号”与“伦敦号”的对决进入白热化。“镇南号”的152mm主炮再次齐射,一发炮弹精准命中“伦敦号”的锅炉舱,蒸汽从舰体的裂缝中喷涌而出,像一条白色的巨龙。“报告!锅炉受损,航速从24节降至15节!”副官慌张地向哈维汇报。
哈维脸色惨白,他知道,失去速度的巡洋舰,在缅北舰队面前就是活靶子。“下令撤退!返回仰光港!”他声音沙哑,带着绝望。“伦敦号”拖着受损的锅炉,狼狈地向仰光港逃窜,舰体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黑色航迹,像一条受伤的巨鲸。
楚航站在“镇南号”的舰桥上,看着“伦敦号”远去的背影,没有下令追击。“为什么不追?”墨菲疑惑地问道。楚航指着海图上的仰光港外海:“仰光港外已经被沿海集群布设了800枚水雷,‘伦敦号’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清点伤亡,修复舰船,准备配合陆军合围仰光。”
下午2时,战斗结束。缅北海军的船员们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燃烧的英军舰船残骸,欢呼声响彻孟加拉湾。清点战果时,楚航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击沉英军巡洋舰2艘、炮艇4艘,击伤巡洋舰1艘;己方仅3艘驱逐舰轻伤,伤亡船员不足50人。
“这场海战,我们赢了。”楚航对墨菲说,目光望向仰光港的方向。他知道,英军驻缅海军的主力已经覆灭,缅甸的制海权,从此将掌握在缅北自卫军的手中。
6月23日清晨,仰光港外海的雾气已经散去,阳光洒满海面。“镇南号”巡洋舰停泊在距离港口20海里的海面上,10门152mm主炮的炮口对准了仰光港的码头;5艘驱逐舰则在港口外围巡逻,形成一道严密的封锁线;沿海集群的300艘木船和800枚简易水雷,早已将仰光港变成了一座死港——水雷有的是用汽油桶装炸药制成,有的是竹筒装火药,甚至还有用铁链连接的石碓,只要英军舰船靠近,就会触发致命的爆炸。
此时的仰光港内,仅剩“伦敦号”巡洋舰和2艘“昆虫级”炮艇,像受伤的困兽,蜷缩在码头边。“伦敦号”的甲板上布满了弹痕,锅炉舱的裂缝用钢板临时焊补,冒着淡淡的蒸汽;2艘炮艇“甲虫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