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雪莲感觉到一阵阵茫然,贾文娟婚宴那天,王水德没有出现,后来听说他参加老县长陈桂新和陆平的婚宴去了。贾文娟的婚礼现场,王水德同样没有出现,甘雪莲问了前来主持婚礼的丁俊平、薛慧,他们好像在刻意回避着自己什么,都说没有见到王水德,只有章紫娟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是不是和陈抓钩、牛三红在一起啊?
其实,贾文娟婚礼那天,王水德真的和陈抓钩、牛三红在一起,他已经躲避贾文娟有一段时间了,别看肚皮都挺了起来,可贾文娟的欲望却越来越大了,甚至有点肆无忌惮的味道,瞅着一切可能的机会,强迫着王水德在结婚之前,拼命地爱她几回,那声音已经不是愉快的或者是痛苦的呻吟,而是歇斯底里的狂呼乱叫。王水德不想听见贾文娟喊出的那些原始欲望的词语,不想看到她已经有些松驰的脸皮扭曲起来的形像,不想嗅到她身上渐渐萌发的奶水气息,或许王水德这个男人,需要的是那种含蓄中的狂野,狂野中的含蓄,如同诗一样的情欲,而不是贾文娟这种赤裸裸而毫无顾忌的欲望释放。
三个男人,一壶清茶,述说着自己对田城经济的见解,王水德感叹于陈抓钩的执着与坚守,可还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叔,如果你经营的是一个饭店,该有多好啊,肯定会经营成百年老店的,可惜,你经营的是煤炭,是传统的能源,也是官府掌控着的资源,能不能发财的主动权,不在你手里,而是在官府手里。前些年,我们这个族群要搞大发展,或者就叫粗犷式的大发展,官府拿出一部分资源推向市场,你老叔抓住了时机,发了家,是现实。然而,随着整个族群实力的增强,随着官有资源的减量增值,随着产业空间拓展的放大,官府肯定会对其掌控的资源开采加以限制的,最起码,是要从资源出让、税收杠杆等方面遏制其发展的。叔,注意,是遏制,而不是限制,不是限制。”
王水德说着,说着,竟然没有言语了,牛三红点了点头,说:“水德,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是遏制,而不是限制,无论是从资源整合方面,还是资源交易、税收方面,现在实行的不是统一的政策,这一点,也没有必要避讳。整个族群要保持官办企业基础不动摇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双重标准、不同赛道的事实,是不可能改变的。从长远发展来看,个体经济入主资源行业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唯一的选择便是,转型,唯二的选择便是,转行。包括无梁新区新上的大型火力发电厂,照样是。呵呵,不说了,不说了,那就是一种转型升级,把传统能源煤炭转化为电能嘛。”
牛三红并没有点名所说的某大型煤炭行业,陈抓钩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一个比自己的小煤窑,不知道要大出多少倍的煤炭开采有限公司,其背景更是深不可测,人家都转型升级要搞煤转电了,而自己还抱着葫芦不开瓢,最后会死得很惨的。有关这种事、这个道理,陈抓钩不止一次考虑过,可他不敢动。或许他的商业帝国,和其他个体经济发展壮大起来的企业差不了多少,不过是沙滩上的堡垒,看上去威风,一旦倒掉一只小角,会于瞬间倾倒成一盘散沙、不可收拾的。所以,这些年来,他选择了坚韧式地硬撑,他不敢回头,更不敢转身,他怕一下子,就散了架。
王水德见陈抓钩不说话,便知道他早已想过此事了,于是便单刀直入地问:“叔,依现在的整合方式,如果通过市场评估,把你的家底全部作价出让给牛总,会亏损多少?”
陈抓钩没有说话,伸出一只巴掌来,晃动了一下。王水德叹了口气,说:“噢,我们田城县一年的钱粮收入。比起外地类似的私营大企业来,只能算是个中下等,可我们却玩不起啊,不单单是这几十个亿的亏损问题,也不是单单针对你老叔的,而是会影响到整个田城经济和整个田城社会的,你老陈叔的垮台,就如去年那场大洪水一样,轰然倒地,而由此诱发的所有一切,都要有官府,要有百姓,要有社会来慢慢而痛苦地弥合由此带来的创伤。因而,你老陈叔的事,已经不是你个人的事,也不是你这个家庭的事,而是我们田城县乃至于中州府的事儿。因此,王知府做出的指示,是完全正确的,陈氏煤业公司的整合,不宜走一次性买断的道路,而应当采取由中州煤业集团收购股份、掌控股份的道路。把资源流进官办企业体系,把亏损交付给时间消化,官进民退,而不是官退民进,最终把问题化解掉。”
陈抓钩苦笑一声,说:“水德,我明白了,也最终把我老陈给化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