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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顺着刀疤脸的脊椎骨一路攀爬,瞬间冻结了他四肢百骸的血液。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连一句完整的求饶都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那群地痞,更是早就吓破了胆。

平日里欺负欺负普通百姓,仗着人多势众还能耍耍横。

可眼前这些是什么人?

那沉稳如山的站姿,那握着哨棒时骨节分明的双手,那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无一不昭示着他们是真正见过血、杀过人的狠角色。

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这帮人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的鸡崽子。

野狗的牙口硬不硬,他们不知道。

但他们清楚,眼前这个笑得如春风般和煦的年轻人的心,一定比城外冬日的石头还要硬,还要冷!

“我……我说!我说!”

刀疤脸再也撑不住了,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郑闲面前,涕泪横流。

“是……是王家!是太原王家的二管家王福!是他找到了我们,给了我们五两银子,让我们来您这儿……来您这儿闹事,败坏您的名声!公子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地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不一会儿就磕出了一片血红。

“王家……”

郑闲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弯下腰,将那锭十两的银子塞进刀疤脸因恐惧而颤抖的手里。

“很好,你很诚实。”

刀疤脸握着那沉甸甸的银子,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他以为自己得救了,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别急着谢。”

郑闲直起身,用脚尖轻轻点了点之前刀疤脸吐痰的地方,那口浓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我说了,要请各位吃顿饱饭。”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噤若寒蝉的地痞无赖,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现在,饭来了。把它吃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什么?

刀疤脸和一众地痞全都懵了,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郑闲所指的地方。

吃……吃了那口痰?

围观的百姓也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郑闲的眼神瞬间变了。

本以为只是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用武力压人,却没想到手段竟如此……如此别出心裁,又如此的……狠毒!

这比打他们一顿,甚至打断他们的手脚,还要让人感到屈辱和恶心!

“怎么?”郑闲的眉毛微微一挑,眼神中的温度迅速褪去,“我的饭,不合各位的胃口?”

他身后的二十多名护卫齐齐上前一步,手中的哨棒在地面上重重一顿,发出的闷响仿佛敲在了每个地痞的心脏上。

“吃!我们吃!”

刀疤脸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点犹豫。

尊严?面子?在活命面前,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他颤抖着趴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伸出舌头,在那片污秽上舔舐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臊味直冲天灵盖,让他几欲作呕,可身后那冰冷的目光却让他不敢有丝毫停顿。

其余的地痞们见状,也纷纷争先恐后地趴了下去,将地上自己刚才吐的、或者同伴吐的污物,一点点舔舐干净。

一时间,商行门口只剩下令人作呕的“呱唧”声和人群中压抑的惊呼。

整个东市大街,仿佛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骇人而又荒诞的一幕上。

“对了,”郑闲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对那群护卫吩咐道,“劳烦各位,帮我把这位……王福管家的大名,以及他所做的好事,在这条街上喊上一个时辰。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城东王家,是如何做生意的。”

“是!”

护卫们轰然应诺。

做完这一切,郑闲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转身走回了店里,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与门外那群趴在地上干呕的地痞形成了鲜明无比的对比。

阳光重新洒满“闲云商行”的门槛,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对这里投来一丝一毫的轻视。

所有人都明白,长安城里,来了一条过江的猛龙。

而这条龙,不仅爪牙锋利,而且……睚眦必报!

店内,纤尘不染。

门外,污秽遍地。

一门之隔,仿佛两个世界。

管事一直躬着身子站在柜台后面,从头到尾,他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

他在这长安东市摸爬滚打了半辈子,见过心黑手辣的,也见过仗势欺人的,可像今天这位新东家这般,谈笑间便将人的尊严踩在脚下,碾得粉碎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那不是单纯的凶狠,而是一种……一种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从容与冰冷。

他甚至觉得,这位年轻的公子爷,从一开始就没把那些地痞当人看。

他设下的,就是一个局,一个杀鸡儆猴、扬名立万的局。

而那些地痞,不过是自己一头撞上来的、用来祭旗的蠢鸡。

“咕咚。”

孙福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里异常清晰。

郑闲听到了,他回过头,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仿佛刚才那个决定让人舔食秽物的人不是他一样。

“怎么,吓着了?”

“没……没吓着!小人……小人只是……只是为东家的神威所折服!”

管事的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折成九十度,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敬畏。

“神威?”

郑闲轻笑一声,走到一张崭新的太师椅前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琉璃杯,在指尖把玩着,“算不上。不过是教几条乱吠的野狗学学规矩罢了。”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孙福:“倒是你,刚才没有选择撇清关系跑出去,还算有几分胆色。”

管事心中一凛,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当时确实想过,是不是该找个借口溜之大吉,毕竟对方是太原王家的人,可他双腿发软,根本迈不开步子。

没想到,自己这一丝犹豫,竟被东家看在了眼里,还成了“有胆色”?

他心中又是后怕,又是庆幸,连忙道:“东家说笑了,小人既然拿了您的工钱,便是您的人,哪有主家遇事,下人先跑的道理!”